孙姐果然说到做到,在我上周“婉拒”了她以答谢为名请陈煦和我吃饭之后,这周又发起了新一轮的邀请。
“小江,小江!”江姐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s大。这不,还隔着大半个校园呢,她一看到我就喊起来了。“大老远就看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哈哈,真是巧哈。那个,孙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是上次我说的那事儿,我已经跟小陈说好了。这个周六我请你们吃饭,小江,你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孙姐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没什么要紧的事儿,那咱就这么说定了,吃顿饭而已,你别想多了,那咱回头见。”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好像害怕我反悔似的,孙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都说做人不能太无情,可是过于热情了也着实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像孙姐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传说中“优点是热情,缺点是太热情”的那一类人了。面对如此比山高比海深的热情,如果我再不答应那就真是矫情了。不过想到连续两个周末都要和陈煦一起吃饭,我就感觉有点儿说不出的诡异。
孙姐请我们吃饭的地方是望海楼,我觉得自己帮的那点小忙,实在用不着来这么高级的饭店表示感谢。可转念一想,这恰恰说明微微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煦这回没有迟到,我提前十五分钟去的时候,他和孙姐都已经到了。孙姐见了我马上领着女儿热情地迎上来:“微微,快叫阿姨。”
“阿姨好。”微微奶声奶气地冲我一笑,那笑容的含糖量绝对不低于4个加号。
“你好小美女,胳膊上的伤好点了吗?”我蹲下来摸了摸微微的小辫儿,感觉这小女孩真是越看越耐看。
“你跟阿姨说好多了,已经不痛了,谢谢阿姨。”孙姐慈爱地看着微微,目光中溢满了宠溺。
“我早就好多了,谢谢阿姨。”说完还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怕人,个个都是小人精。
“真乖。”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陈煦对我点头笑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头发似乎比上回见面的时候短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爽,应该是刚理了发。回想起上周我见他时候的囧状,我决定在本次吃饭过程中全程禁言,只低头吃饭,决不多说一句话。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让服务员上菜吧。我点的标准套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俩的胃口。”
“孙姐太客气了,我们当然是客随主便。再说大家也算是同事,用不着这么客气。”陈煦说这种饭桌上的场面话还真是手到擒来,不像我只会干巴巴地附和:“是啊是啊!”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非常愉快轻松,孙姐和陈煦一直聊得很愉快,几乎没动多少菜,而微微和我就吃得很轻松。不过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孙姐竟然是一个单亲妈妈,上次微微受伤,就是因为幼儿园提前下课没人接造成的。单亲妈妈还能对人这么热情,对生活如此乐观,我不禁对孙姐更加佩服了。
“孙姐,那个,我一个人家在外地事情少,如果以后微微没人照顾的时候,我可以帮忙看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小江,孙姐果然没看错人,我就知道你和小陈都是热心肠儿。”
中间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按照一般剧情的发展,此时我撞上的应该是也来上卫生间的陈煦。而我因为这一撞必然要摔倒,然后陈煦顺势扶住我。为了追求视觉效果,陈煦在扶我的过程中一定要转一个圈,这时候我们就会四目相对郎情妾意天雷勾动地火噼里啪啦擦出爱的火花。
以上情节如想象无能请自行参照任何一部青春期偶像剧,可惜我并不是在拍偶像剧,我撞上的这个人也不是陈煦而是——孙姐。
孙姐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角落里,“小江,你……”她吞吞吐吐的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孙姐,你来月经了?”难道是没带卫生巾?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帮到她。经历了上一世的春游事件,我现在包中常备卫生巾。
“啊?!”孙姐一脸吃惊的样子,“小江你真会开玩笑,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啊?!”这回换我吃惊了,问题转的太快难道用的顺丰?“没有是没有……”
“没有就太好了!”我看孙姐喜不自胜的样子,难道她有亲戚是大龄未婚男青年?
“我刚才问了,小陈也是单身,我看你们俩郎才女貌挺般配的,要不要孙姐给你们说说?”
这是什么神转折啊?!难道每一个热心的大姐上一辈子都是一个职业的媒婆?我这还真是早走一步相亲等着,晚来一步等着相亲啊!不过我猜想孙姐这一番话,必定掺杂了许多个人感情因素在里面。因为我救了她女儿,所以她越看我越顺眼,才能说出陈煦和我“郎才女貌”这样的话。这要搁在普通群众眼里,我一定就是癞□□想吃天鹅肉。
“那个,孙姐,我和陈煦呢其实认识很久了,人家压根儿看不上我,所以……”命运啊命运!非得逼我亲口说出这一残酷的事实才肯罢休,这简直是对我造成二次伤害嘛!
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我看到微微正在献宝似的向陈煦展示她在幼儿园里得来的小红花,陈煦夸了几句,小女孩立马笑得像一朵花一样。陈某人还真不愧是妇女之友,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六岁小萝莉都能被她迷得团团转。
而我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吃得那么心安理得了,因为我已然看透今天的饭局,其实是一场披着答谢宴外表的相亲宴。这也从另一方印证了一个真理,果然我就是不能和陈煦一起愉快地用餐。
幸好微微下午要去才艺班学画画,使得这顿饭在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接近尾声。当孙姐说出:“你们俩慢慢吃,我先去送微微上课。”这句话之后,我马上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准备尾随孙姐一同撤离。
但是很快被陈煦的一声“江颜,你先等一下。”打回原形。我看到孙姐临走时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俩有戏我看好你哟”的表情,我觉得自己这回真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啊!
孙姐走后,我刚想问一句“大哥,到底什么事儿?”的时候,发现陈煦忽然弯下了腰。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儿,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陈煦低哼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些痛苦。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双眉紧锁,脸色苍白。
“你胃病又犯了?”我吃了一惊,心想吃那么点就犯病,陈煦的胃还真不是一般的脆弱。
他苦笑着看我,艰难地说:“我……我可能海鲜过敏了……”
海鲜过敏?
我差点惊得跳起来:“你海鲜过敏还答应孙姐来吃海鲜?”不要命了吗?!
“孙姐那么热情,拒绝不太好……”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我刚要问他要车钥匙想送他去医院又想到自己的车技还是改口为:“你……还能撑到医院吗?我扶你去叫出租车。”
连扶带拽地把陈煦弄上出租车、又连扶带拽地把他弄进医院,我觉得今天中午吃进去的那顿海鲜大餐已经基本消化得差不多了。
医生给陈煦做完全身检查之后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这位病人家属,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明知道病人有过敏史还让病人吃海鲜……”
“我不是……”‘他的家属’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位医生声色俱厉地打断。
“怎么?现在这个时候还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海鲜摄入量不算大,送来抢救还算及时,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别以为过敏是件小事!”
这位医生是如此的激动和愤慨,看在他是一位替病人着想的好医生的份上,我决定闭嘴。
好在陈煦没有出现那位医生口中的“严重后果”,否则我和孙姐的罪过可就大了。护士告诉我说陈煦洗了胃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现在人还很虚弱,可以进去看看他,就是别跟他说太多话。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陈煦闭着眼睡着了。微风吹动窗帘,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使整个病房变得温暖而明亮。斑驳的光影投射到他的脸上,如刀削般的侧脸变得更加刚毅。生病的样子都那么迷人,真是红颜祸水啊!
我怕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这个祸水给迷住,决定赶紧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刚转过身想要溜之大吉,背后响起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看够了就想走么?”
无奈地转过身,我发现他竟然还闭着眼:“原来你一直在装睡?!”
太过分了,知道我观察了他这么久心里肯定笑话死我了。算了,反正我在他面前已经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谁告诉你我是在睡觉了?我是在闭目养神。”说完这句话,睡美人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阳光在上面调皮地打了个转儿,终于睁开了眼。
虽说陈煦这次过敏不能说和我没关系,可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也没理由留在这里了啊!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征求道:“要不,我打电话让徐知雨过来?”
“你千万……咳……别给他……打电话。”陈煦的反应很强烈。
“好好好,不打就不打,你别激动。”我记起护士说不能让他说太多的话,奇怪,他和徐知雨不是挺熟的吗?
“知雨一来,家里肯定就……都知道了,我不想惊动家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好吧,看来陈同学还挺孝顺的。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叫人来……难道……
“你不会是想让我照顾你吧?”这人只是洗了个胃,难不成顺便还洗脑了?我和您并不是很熟啊!
看到陈同学那闪着柔弱无辜的大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其实……你可以请一个护工。”您都是投行的项目经理了,应该不差钱吧?
陈同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他的眼神来对我进行道德谴责。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多可怜,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直击我的弱点,让我在理智和同情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母性大爆发。
“好了好了,我留下来陪你就是了。”唉,谁让我摊上这事儿了呢,干脆帮人帮到底吧!“你说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明知道过敏还要吃海鲜。”
“我上一次过敏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这次又……”陈煦像个小可怜一样忽闪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没想到生病的陈煦会是如此的……呃……反常,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成熟和理性。“那陈大少爷,您先歇着,我去给您买粥。”
我本着全心全意为病号服务的宗旨,伺候陈大少爷的吃喝,呃,拉撒就算了。用膳完毕,陈大少爷用眼神瞄了瞄桌子上的杯子,我立马会意地倒了杯水,递到他老人家面前。陈大少爷一咳嗽,我马上把垃圾桶捧过来接着。陈大少爷一皱眉,我就赶紧上前询问他哪里又不舒服了?需不需要叫医生?我这人别的本事都稀松平常,也就察言观色还算凑合。说起来,这还要多亏王女士对我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压榨”。
我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奇怪的是吴佳佳竟然还没回来。难道他们公司这个周末又加班?像吴佳佳这么懒的人能摊上这么个公司,还真算是遇上克星了。怪不得自打工作之后吴佳佳就整天嘟囔“人生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让你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