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刚才的问题,已经算是越界的问题了。
“走吧,下楼吃饭。”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他不说我还没有发现,肚子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了。
我跟上他的脚步,他走路比以前都急躁了些。
等到了餐厅,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盘子里的饭没吃几口,就放在了那不再动了。
我知道他爸爸是在这个餐厅里被气得倒下的,他心里总算是有个心结是打不开的。
我慌乱地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汤之后,就对着他说吃饱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站起来走出了餐厅,正走到旋转楼梯的时候,青姨从门口进来了。
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也带着几分血丝,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乱,我有些震惊,从来没有想过,昨天还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少妇,此刻竟然如此狼狈。
沈离均听到声音,看清楚回来的人是青姨之后,冷漠地转身上了楼。
我冲着她抱歉地笑了笑,她的声音在沙哑中透露着尖锐,“你爸爸被你气死了。你还有心思休息!”
说着便要冲过来,那架势竟然是想要和沈离均厮打。
我看了一眼根本就无动于衷的沈离均,站在楼梯口挡住了青姨的路,“青姨,您还是先去看看沈晓疏吧。”
她经过我的提醒,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沈晓疏,眼神突然变得慌乱,脚步踉跄着朝着沈晓疏的房间跑了过去。
昨天,那样混乱的场面着实是将这个孩子吓了一跳,要不是我叫了沈家人将他带回别墅,他此时应该还蹲在医院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吧。
我看到这样的闹剧,心里也不得不生出一些感慨,可谁又能同情一下我的处境呢?
我离开我爸已经有几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医院里恢复得怎么样了,那个保姆对他好不好,不过反正我觉得我爸也不是会吃亏的人。
看着青姨离开之后,我转身上楼去找沈离均。
他刚才说了要给他爸办丧礼,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我在这里反倒有些不好。
“沈少爷,我先回去皇家一号了。”我推门进去,沈离均正冷漠地坐在床上,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我的话,稍微愣了一下,冷声开口,“怎么?觉得我爸死了,我没钱给你吗?”
我对他的这种想法有些无语,“不是的,你要给你爸办丧礼,我在这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见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再烦他,安安静静地到楼下客厅坐着了。
等到快要而傍晚的时候,沈离均拿着媳妇开外套出门,脸上依旧有些疲倦,想来是刚才在卧室里也没有睡好。
他没让我跟着,我也不敢跟着,只能继续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沈离均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些布置悼唁会场的工人,很快便将沈家临时设定的灵堂装饰好了。
沈离均一直站在他们中间,不停地指挥着,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略微有些担心,毕竟他从昨天到现在大概已经有两天没有休息了,在这样下去,他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住。
“你回去歇一会吧,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对我这样多管闲事的行为极其的厌恶。
我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沈离均又重新继续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晚上差不多八九点钟的时候,灵堂就已经布置好了,沈离均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明天将尸体送回来。
沈离均在工人都走了之后,看着那灵堂发了一会呆之后,才拉着我回到了别墅。
等到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在外面站了一个下午脚腕稍微有些疼。
我揉着脚腕等着沈离均,突然意识到青姨一个下午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你赶紧去洗漱吧。”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我看了他一眼,“你先去楼上歇着吧。”
他冲着我点了点头,将擦头发的毛巾仍在我的手里,转身上了楼。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他丢过来的那块毛巾,生怕给他弄脏了。
不过,估计他也再不会要这块毛巾了吧,他的洁癖看起来还是很严重的。
我将毛巾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经常放的位置,转身将水龙头打开,随便冲了冲就擦干了身子出了浴室。
等到蹑手蹑脚上楼的时候,沈离均已经睡着了。我轻轻地给他关上门,悄声地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睡。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过来了,沈离均却比我还要早,坐在我的身边不停地看着手机,神情依旧很是紧张。
我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只当做没有看见,冲着他问了一声早安。
他不看我,那表情好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
等到快要八点的时候,沈父的尸体被运了回来,直接就放在了灵堂。
我看了一眼,入殓师显然已经给沈父画好了妆,他整张脸都带着正常人的红晕,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的整洁干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城里人到底还是讲究,要是在我们农村,死了能有一副像样的棺材就已经很不错了。
青姨这个时候突然从别墅的另外一边冲了过来,趴在沈父的身边就开始失声痛哭,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沈父是被沈离均气死了这样类似的话。
我站在灵堂外,听着青姨的声音,担忧地看了看站在身侧的沈离均,还好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看来他已经想开了。
九点钟的时候,来悼唁的客人纷纷上门,沈离均和我还有青姨、沈晓疏站在沈家别墅门口的两侧,不停地对着客人弯腰鞠躬。
几乎每个人都会对着青姨说一句节哀,对着沈离均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沈家的下人们将客人领到灵堂上一炷香。
青姨远远地看着,泪水不停地往下落,“你说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留下我和儿子可怎么办?”
她的哭声很大,整个沈家别墅里都是她的声音,客人们纷纷侧目,脸上的表情有些悲痛,更多的是有一种的不明所以。
“你,都是你,要不是,你爸爸也不回死的。”哭了一会儿,青姨大步走到了沈离均的身边,揪起他的衣领,愤怒地斥责着他,竟然连进门和出门的客人也不顾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忍不住上手将青姨的紧拉着沈离均的手给松开了。
客人们对青姨纷纷侧目,对青姨说的话更是有几分猜疑,当即都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在暗中讨论些什么。
沈晓疏被吓得就只知道站在原地抹眼泪,他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双肩不停地颤抖着。
“老爷,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过呀。”青姨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拉不开,她这样嚎啕大哭,我更是不来生拉硬拽,唯恐一个不下心再伤到了她。
沈离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任由青姨这样打骂,也不还手,好像默认了这是他的错一样,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客人们大多数都是唏嘘不已,但真正担心的却没有几个。
沈离均见客人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终于将青姨的手扯开,走进了灵堂。
灵堂中客人们都在弯腰上香,等到上香之后就到后面的休息室里休息。
沈离均直接穿过灵堂走进了休息室,坐在客人中间开始低声说些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应该是些生意上的事情吧。
青姨紧跟着也进了灵堂,嗓子已经哭闹的有些沙哑了。
休息室里的人听着她的声音皱了皱眉也没人说什么,沈离均更是一脸冷漠,低声继续自己的话题。
等到悼唁会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
沈离均站起身和一众客人们纷纷握手之后,才将他们送出了别墅,神情冷漠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青姨看着客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在哭了,只愣怔地看着躺在灵堂里的沈父,沈晓疏站在青姨的身边,显然已经累得没什么力气了。
没一会儿,沈离均就从别墅门口回来了,拉着我的手走出了灵堂,“沈叔叔,等到晚上就将我爸火化吧。”
沈叔叔点头称是,沈离均听到他的声音,拉着我就走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手却比以往要凉许多。
“随便吃点什么吧。”回到了房间之后,沈离均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神情说不出的低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之后,将头倚在沙发的靠背上,看起来十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