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叠符咒足有一十六枚,一经打出,立时于陈妙飞周身丈许处化得一雷霆屏障,一十六枚符流转其间,竟成一阵式。
“倒是有几分手段。”那何姓之人大笑道。
陈妙飞冷“哼”一声,右手执一木决,一柄较之寻常略长的桃木剑乍现其右掌之上,足有五尺二寸。只听一声暴喝,陈妙飞右足一点,一招追星逐月越过那炼蛊大坑,直射那何姓之人。
此招来得突兀,何姓之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道士闪至身前,当下狠咬下唇,右臂迎上硬受一击,立时黑血迸起,那桃木剑之上“嗤嗤”作响,顿起白烟。
陈妙飞先是一愣,随即道:“何苦如此,放着人不当,当这......”
那何姓之人藉机连退十数步,召得蛊虫聚于身前,方一甩衣袖,打断陈妙飞之言:“你这道士知晓什么!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子兜内掏得一瓷瓶,洒些赤色粉末于那被桃木剑所刺之孔上,竟渐不再流血。遂手决再变,自那炼蛊坑内窜出十数道黑光,一闪即逝。
“不妙!”李煦宁惊叫一声,左手秋鹗凌风势起琴,一十二道无形炁剑直射而出,只听接连十余道“铿锵”之声炸起,竟没过那雷霆之声,荡于这硕大洞窟之内,经久不绝。
陈妙飞与那何姓之人均是惊愕不已。陈妙飞直觉困惑,尚未理清这究竟是何事,四下打量。而那何姓之人惊愕之后便是一阵气恼,那小道士着实可恶,方才见其召一伏羲古琴,便将之置于一旁,欲将眼前这道士收拾之后再炮制二人,苦心将这后手留于后,只待一击建功。哪知遭这小道士所阻,如何不怒。
经此一拖延,李煦宁、陈妙飞二人亦是瞧清那黑光为何,竟是一十二只“龙蛊”,形似幼蛇,长约九寸,一身黑鳞,额顶略有凸起,腹下隐有细爪,于那何姓之人周身“嘶嘶”不止,直瞅着那炼蛊坑后的李煦宁。
李煦宁当即眉头一皱,观那“龙蛊”模样,却是有几分龙形,更有少许龙气自其内传来,立时想起那白衣教亦是藉金陵紫金山龙脉之气养炼钩蛇、鸣蛇等异种蛇。莫非这白衣教亦与其有所联系?那之后......
念及此,李煦宁连奏十音,数十无形炁剑凌于头顶虚空,威势赫赫,喝道:“你与那白衣教有何关系?”
那何姓之人一顿,皮笑肉不笑,道:“白衣教?说的可是那个白衣教?那白衣教与何某人何干?”
“这以龙脉炼蛊之法不是白衣教所传?”李煦宁道。
“哈哈......”那何姓之人大笑连连,也不知究竟笑着何事,复而道:“哪位与你说这龙脉炼蛊之法为白衣教所有?滑天下之大稽。”
“哦——”李煦宁轻笑一声,扯开话道:“何先生莫非真欲硬抗至底?莫不如早早弃了抵抗,免得一番动乱。”
“哼!妄想!你们这道家之人白日做梦的厉害,成仙成神?于如今这方天地,不过笑话尔!尽做白日梦,真当似古时那般?能伤得了我这‘龙蛊’再说。如若不然,乖乖束手就擒,何某这蛊虫还尚未尝过修道之人血肉。”那炼蛊坑内黑光连闪,竟又窜出数十“龙蛊”,直将李煦宁、陈妙飞二人围于其内。
陈妙飞方知此中之事,退至李煦宁身前数步之处,于李煦宁道:“李师弟,那‘龙蛊’真有如此厉害?”
李煦宁微微颔首,道:“这寻常‘龙蛊’倒是无大碍,但这‘龙蛊’则不然,这双龙山龙脉会于此处,龙气颇盛,这‘龙蛊’受龙气养炼,早已非寻常之物。且那‘龙蛊’之内有蛟血之气息,先前那何家上下几十口人五脏六腑又遭吞噬,得此滋养自是不同凡响,可谓是苦心积虑了。”
“你这小道士倒是瞧得通彻,不错,正是如此。”那何姓之人一挥衣袖,先前那蛊虫群铺天盖地朝李煦宁、陈妙飞二人噬去,那“龙蛊”散于其间,只待时机。
于此轰击之下,陈妙飞周身雷霆阵式不过十数息便已黯淡无光,其中一十六枚雷符已有裂痕。当即化出一都天大雷火印,凝神调息片刻,右执剑指,于那都天大雷火印上书起雷符。
李煦宁心知清微一派雷法之威能,于宋元诸派雷法中,清微雷法较为晚出。但融摄了诸家雷法精华,并旁通禅宗、理学之说,故其文化内涵冠于侪辈,实为宋元道教雷法之代表。“出神”、“变神”、“召将”等法可谓广传道门之中,先前紫金山一役,六丁玉女禁制之内,玄渊可是施了不少神霄、清微雷法。当即狂奏伏羲古琴,化出成百上千无形炁剑直朝那蛊虫群席卷而去,“铿锵”之声从未断过。
“一炁之妙,万道之宗。法灵须要我神灵,我神灵兮法通灵。袪禳祷祈凭神将,神将何曾有正形。道化灵,灵化精,精化炁,炁化神。所谓法行先天大道,将用自己元神。道体法用,道无法有,道微法显。故用不出于用而出于体,有不出于有而生于无,显不兆于显而兆于微......”
陈妙飞存思祈念,召得九天雷神,竟缓缓升至距地三丈之处,周身轰然暴起无数雷光,径自射向那何姓之人。
莫说那寻常蛊虫,便是那经由龙气所炼的“龙蛊”亦是在此雷光之下化为齑粉,那何姓之人当下大惊,抽身飞退,连执手决。二息之间,这双龙山兀自震颤不休,李煦宁、陈妙飞二人所处的洞窟之顶渐有裂痕,“咔嚓”作响。
随即只听得一声狂吼,那炼蛊坑之内迸起无数毒瘴,漆黑如墨,立时将这洞窟占个满当,唯独陈妙飞、李煦宁二人所处之处未能侵占。
倏然间,李煦宁直觉身下地面一阵翻动,忙是运目朝那炼蛊坑望去,却见一硕大狰狞头颅自其内窜出,足有水桶大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