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紫衣大汉已经在刀盾兵掩护下通过了护城河,后续部队也在有条不紊地跟进过来,一切仿佛昨日重现一般。正在按部就班地准备攻城器械,半空中又传来了呼啸的风雷之声,接着就看见一大片碎石雨遮蔽了天空,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这些士兵大恐,有盾的立刻张盾护住头脸,没盾的也急忙四处逃窜。那些护卫紫衣大汉的刀盾兵可就倒霉了,长期的训练让他们根本不敢顾及自身的安危,只能把铁盾尽量护住自己需要保护的人。许多刀盾兵因此被砸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在半路上就不得不被人换下来,退回营里医治。
由于敌军还没到达城墙底下,所以就连司马懿也敢站在城垛上往下看,他兴奋地挥着拳头道:“不错,不但全部投出去了,还几乎颗颗命中,看来这个刁斗的改进非常成功。”
在他身旁的诸葛亮和周瑜一齐摇头道:“不行,石弹的着点太分散了,不能形成有效的杀伤,每个着了弹的士兵都是只伤不死,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司马懿道:“不对,如果一名士兵死亡了,同袍只需要从他的身边跑过去就是了。而如果他只是受了伤,同袍很难做到放置不管吧,可能会简单地救治一下,也有可能直接把他带回营里,这样伤一个人其实是解除了两个人的战斗力,不是更加划算吗?”
三个小男孩为了伤其十指和断其一指哪个更划算争论不休,秋明笑着把司马懿从城垛上抱下来:“马上就要肉搏战了,这里很不安全,你们还是躲回院子里去吧。”
秋明刚把这几个小家伙送走,一转身,看见魏延斜眼瞄着自己:“马上就要肉搏战了,这里很不安全,你还是躲回屋子里去吧。”
秋明气结:“你把我也当作小孩子了么?我也曾出生入死,在战场上……”
魏延打断他道:“吹牛什么的,等过几天再说吧,这里真是不安全,我们也很难分神来保护你,你就算帮我个忙,回去吧。”
秋明正要发作,曹操却道:“则诚还是与我一起到城楼里去观察战局吧,刀兵无眼,攻城战又最是血腥,你切不可离我左右。”
秋明对于魏延和曹操的劝告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自己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了,难道真会有什么血腥的场面会让自己接受不了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
一顿饭的工夫过后,秋明扶着雉堞吐个不停,再也不说别人是小瞧他了。虽然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是这城墙攻防的血腥程度还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刷新了他的底线。
不说那上上下下乱蹿乱飞的羽箭,也不说那乒乒乓乓撞击城门的声音,光是城楼正前方一段三十来米的城墙,便蕴藏着无穷的杀机。每一刻都有口中衔着短刀的敌兵从攻城梯上探出头来,每一刻都有守侯已久的我方士兵恶狠狠地持着长枪把他捅下去,可是往往也有眼疾手快的敌兵抓住枪头用力一扯,于是被捅的和被扯的都是发出长长的一声啊,化作城墙下沉闷的一声噗。
这些能够登城而上的敌兵都是勇猛精悍之士,一旦能够寻到突破口,往往会数人结阵互为翼守,渐渐地扩大城头阵地。他们刀法娴熟,而且精通合击之术,经常形成局部的数量优势。那些技艺粗糙的长枪兵略挡得几下,一颗大好头颅便被敌兵斩去,顺着斜坡滚到城楼下。
当长枪兵出现较大面积的死伤,眼看就要被敌兵突破城头防线时,那些在城上巡弋的武将就会冲杀过来,利用他们强悍的个人武艺斩杀登城的敌兵。于是敌兵的头颅也同样顺着斜坡滚到了城楼下。
秋明凭楼往下看,城楼下的头颅已经堆积有两三层高了,半凝固的血浆汇聚成一片鲜红的湖泊,湖泊中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他忍不住又吐了一会,强行压下胸中浮动的气血,向曹操问道:“既然这些长枪兵根本不是敌兵的对手,为什么要让他们来送死?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些武将把敌兵杀下去?”
曹操看了看秋明:“慈不掌兵,这些长枪兵本来就是军营里最底层的士兵,可能是新兵,甚至有可能是随便拉来的农夫,用他们来消耗敌军的熟练士兵,有什么不好?如果每个登上来的敌兵都要用武将来对付,那他们早就累死了,还守什么城?”
秋明无言以对,他知道曹操说的是实情,可是他还是难以接受这些长枪兵就这样白白地、毫无价值地死去。就在他满心纠结的时候,一声长啸,游坦和林威竟然一起从梯子上跳进城来,挥舞短刀把附近的长枪兵全部砍成两段,瞬间清理出好大一片空白地带。一大群敌兵跟随他们跳下梯子,在他们身前围出一个防御阵形。
城墙上的众人都有些急了,要是给他们在城墙上站住了脚,接下来就是拼消耗了,可是关里的守军数量远远不及敌军,不用想也知道胜的会是谁。
魏延一枪捅穿了拦路的一个敌兵,叫道:“大伙一起上啊,赶紧把他们赶下城去。”
游坦抛下短刀,从腰间取出一条铁索,在空中舞得呼呼生风。他狞笑道:“把我们赶下城,我倒要看看是谁赶谁。”他将铁索施展开来,方圆两三丈内真是指南打北生人莫近,一些意图接近的长枪兵被他索风扫中,立刻骨断筋折,眼见是不能活了。
林威见游坦威风八面,也不与他争功,却从地上捡起一面藤牌,一刀一牌把两人周身护得完全。游坦有了防护,更是得势不饶人,一人一索竟然使出了千军万马的气派,把城墙上的守军都是远远赶开。
典韦看见从攻城梯涌上来的敌军越来越多,眼睛都红了,对鲍出问道:“你能制住他的铁索一会吗?”
鲍出豪气干云地道:“能,你要多久我就给你制住多久。”说完,他翻身上马,竟在城墙上奔腾起来。城墙上的驰道本就狭窄,此刻又挤满了双方的士兵,鲍出却策马纵跃如飞,径直向着游坦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