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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五年1月17日 晴 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朝会可是个热闹的地方,从两年前改了官制之后,凡六品以上官员每年都要进京述职,别看这就提了一个品阶而已,但人数却翻了三倍。
    这时候在街上要是有个三司衙门的人踩了人一脚,对方提拳头便打,那衙门人都不敢吱声,生怕对方是哪家了不得的上官或者哪个王爷家的公子。
    所以这些日子的话,治安那可是好的出奇,别说什么泼皮无赖,便是衣冠不整的人都要被官差拎过来审问一番才肯放走,那些个泼皮更是连个活路都没了。别说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便是弄堂里打个架都可能被司命司给逮了去教训一番。
    所以今天观音奴去招惹泼皮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而没招惹到泼皮的她居然还显得有些失落。
    宋北云觉得她这是病,病的还不轻。
    三人来到酒楼中等了好一会儿才有空位,虽说不管是玉生还是北云都是那种完全可以招呼一声就把人赶走的身份,但实际上他们对于这种方式的欺凌弱小都不大感兴趣,也许宋北云即便是不喜欢但闲着无聊也会干,但玉生却绝对不会,不但不会还会阻止别人干。
    君子如玉嘛,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人,而小宋认识这么多人里也只有这么一个表里如一的,其余的嘛……即便是晏殊那等天下奇才,外头华华丽丽,里头也是包着一兜的蛆。
    之前小宋就与人争论过何为君子,大部分人把君子理解成为榆木脑袋的笨蛋,那其实真的是理解错误的,老实不代表笨,只是有些亏他们吃得也吃得起。而且真如玉生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就浸润在传统家庭的道德教育下,再加上对古人圣贤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即便是用宋北云的超前眼光来看,玉生这样的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可以成为人上人的人,即便没有那么聪明但他着实让人安心。
    “玉生哥,话不多说,等我一回去长安,我就把你们的事定下了。我宋北云的阿哥怎么可能去给辽国入赘,他们也配?”
    这话听得观音奴十分不悦,但深知宋狗性子的她,那是真的怂,不敢接嘴怕被欺负。
    正在这时,突然他们眼前一把扇子落下,接着便是个身穿华丽衣裳的男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小宋抬眼这么一看,这不号称天下才子之首的晏殊晏大官人么。
    这小子瘦了不少,虽然比当年初见时还是要油腻的,但至少已经恢复几分白面公子的姿态,不再是一副脑满肠肥的奸臣相了。
    “怎么?堵车啊?等你这么久,你也是好意思。”
    “抱歉抱歉,我自罚三杯。”晏殊端起茶杯扫了一眼宋北云:“宋侯爷,这么低调不是你风格啊,怎的?今日是打算微服私访啊?”
    “玉生哥。”小宋侧过头看了玉生一眼,诧异的问道:“你今日好好的为何要请这么个东西过来,大过年的也不怕晦气。”
    “去去去。”晏殊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不与你废话了,我得到消息了,我年后要从调尚书省中枢了。”
    “去扫地?”
    晏殊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轻轻叩了一下扇子:“可能我要从代相成相国了。”
    “不可能,你才几岁,你当个屁的相国。”小宋不屑的挥挥手:“行了,我懒得听你吹牛批,点菜吧。吃完了咱们去大相国寺赏梅。”
    虽然见面就是吵闹,但到底是许久未见了,除了观音奴之外其他人的情绪都比较亢奋,特别是晏殊,这厮在朝堂上也算是个仪表堂堂的代表了,但这私下里可是肮脏下流的很,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走,不出三招就来到了下三路。
    按照道理来说,观音奴应该是会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躲避,但这契丹女子多奇葩,她每次听到晏殊讲这下三路的故事,她就会专心致志眼睛发亮的听着,直到反应过来这样不好时才会哎呀一声扑到玉生肩膀上娇滴滴的说一些“人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啦”这样的话。
    不过小宋这次回到金陵之后其实是可以感觉到显而易见的变化的,首先就是女性工作机会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以前虽然说女性地位不低,但其实还是传承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可一旦当家庭经济权无法得到相应体现的时候,女性的地位就会明显降低,即便是女性在家中同样付出了几乎对等的劳动。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在往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那就是女性工作机会越来越多,而且各个衙门中也开始试点女官制度了,特别是一些文书类的工作上,女性的耐心和细致程度要明显好于那些糙汉子。
    “你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分男女科举?”小宋漫不经心的对晏殊说道:“看样子还得几年吧。”
    “嗯。”晏殊叹气道:“现在还不行,估计得要个十年吧,第一批的女娃娃还是读童书,现在能够识读书写者还是太少了,不过怎么办呢,教育本身便是百年之计,非一朝一夕能成的,大概能成的便是你那速成扫盲班了。”
    说到这里,主要负责这一块的玉生插入话来,本就说好不谈工作的三人就又开始就这个方向长叹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观音奴听着无趣,除了那个女人科举的事倒是让她有了些兴致。
    趁着三人停顿时,她连忙开口问道:“为何你们要让女人读书啊?女人不是生下孩子就好了吗?我们契丹人就是这样,要不然我阿姊也……”
    说到这她刹住了车,莞尔一笑:“也不至于那个样子。”
    “这里说出来就是很长一段理论了,所以就不给你细致的解释了。”小宋咳嗽了一声,喝了口酒:“我就问你,玉生哥怎么样?”
    “好啊!当然好啊!顶顶好的!”
    观音奴一脸兴奋的连声说好,说到玉生都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别过头去咳嗽了起来。
    而小宋笑道:“对吧,是个人都知道他好,但他为什么好?你可知。”
    “天生的吧。”
    “天怎么能生人呢,人都是妈生的。”小宋嘲笑起观音奴来:“玉生哥很好,是因为红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读过书明事理,能知世上的道理,这份道理再传承给玉生,耳濡目染之下他便是这般好了。我不说大字不识的农妇便教不出好人,但毕竟概率太低了,出身农庄里还能像玉生哥这般一身书卷气的人天下有几人?”
    观音奴回头看了一眼玉生,也不管玉生臊红了脸,热烈的参入到了讨论之中:“我第一眼见到玉生哥时,还以为他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呢,知书达理的可招人喜欢了。”
    “那我呢?”小宋指着自己。
    “你……不像好人。”
    见到观音奴的说辞,晏殊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宋北云:“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来来来,罚酒。”
    玉生眉头皱了起来对观音奴说:“北云不过只是性子跳脱了一些,他与我是一个娘教出来的,如何有差别?以后断然不可这般说话。”
    小宋轻笑了一声却是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而在吃了饭在去相国寺的路上,玉生特意找了个机会单独走在宋北云身边小声说道:“观音奴年纪小,你莫要将她的话当真。”
    “多大点事。”小宋揽住玉生的肩膀:“咱哥俩还需要讲这个?再说了,我哪点像个好人了。”
    玉生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在孩子面前可是要沉稳一些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宋一听这语气,当时就跟中了紧箍咒一般头疼欲裂:“早间红姨还特意去我房里给我教育的明明白白,这刚吃了饭你又来一遍……”
    “反正你以后断然是不可在孩子面前污言秽语,若是让我听见,不管你是侯爷也好是王爷也好,娘的戒尺可是还在家里呢。”
    一提戒尺小宋就屁股疼,连连摆手:“懂……”
    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四人便来到了大相国寺,今年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持续时间很长,一直到今日都还如寒冬一般,这腊梅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
    买了四张门票,登入大相国寺,这里早就遍地是人了,但与以往不同,自从这大相国寺要收三十文铜板的门票之后,来这里的就绝少有祈福还愿的穷人了,更多的是衣着华丽的少爷小姐和一些家境还不错的百姓和商人。而且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礼佛来的,大部分都是过来赏景谈恋爱的。
    这些人里的一大部分人其实是很能满足小宋对于这个时代爱情的幻想的,一把油脂伞一抹胭脂红,没有那些下流下贱的东西,多的只是今日雪景真好与有你更好这类听得让人发酸的对白。
    不过小宋不想谈恋爱了,太麻烦了。而且他没什么当舔狗的天赋,再说了能让他当舔狗的女人得是什么样的?王母娘娘啊?
    “景色倒是不错。”晏殊插着腰:“鄙人诗兴大发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吃饼的宋北云:“算了……”
    “你吟啊,我又没拦着你。”
    “看见你挺烦的,不想吟。你怎么总跟没吃饱一样?天天手里都要拿着吃食。”
    听到晏殊的话,小宋一脸悲切的说道:“我自幼贫困,从小到大就没吃饱过饭来,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上两口。”
    “你放屁。”晏殊啐了一口:“我没看过你的家当是吧?那两口箱子里装的孤本残卷的拿出一本能让你吃二十年的饼。”
    “唉,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拿来换饼呢。”小宋一脸理所当然。
    而就在这时,他们两人听到身后的嘈杂,回头看去却是发现一个珠光宝气的男子从人群中穿行而来,他所到之处都会有护卫护佑其中,甚至如果看到不是那种一眼看着就是有身份者还会粗暴推开。
    而那男子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面生的很,宋北云并未见过。
    “这人谁?看着挺嚣张。”
    “不认识,应该是某个封疆大吏家的儿子吧,不像是哪个王爷,皇家的人长得都挺好的,这厮也太丑了点。”晏殊点评的时候十分不留情面:“你看那龅牙,想来就是个修罗恶鬼的模样。”
    “你这人怎么以貌取人呢?”小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低俗!”
    晏殊上下打量那人一圈,转过头来:“身上的东西倒是值钱的很。”
    “值钱?有多值钱?”
    “那我就不知了,不过……”
    两人说到一半,突然对视了起来,接着相视一笑,接着他们便分头走开了。
    此刻的观音奴正坐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看到宋北云和晏殊分头行动之后,她好奇的问身边正在泼墨丹青的玉生:“玉生哥,他们两人为何坏笑一下就分开了?”
    “哦?”玉生抬起头扫视了一圈,然后又静静的低下了头:“有人要倒霉了。”
    “啊!”观音奴一听这个立刻就高兴了起来:“谁啊?是不是那个小龅牙?”
    “不可以貌取人。”
    “哦……知道了。”观音奴噘着嘴:“玉生哥,我去那边玩了。”
    玉生想要阻止,但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好的!”
    唯恐天下不乱的观音奴和两个憋着坏的坏心肠,这大概就是一场开年大戏了,虽然观音奴不知那两个人要去干什么,但搞事情她可是专业的,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为祸四方的事她那是太擅长了。
    跟了那个小龅牙一段路,观音奴找准时机抄了梅花林的近路来到一个人不多的小亭子之中,她左右观望了一阵发现不远处晏殊的身影正在来回假装看风景,虽然没能看到宋北云,但她知道这两个坏人肯定都没有走远。
    略微思索了一阵,她便坐到了亭子中,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一面镜子,再摘下几朵梅花开始对着镜子梳妆起来。
    “这娘们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啊。”晏殊跟宋北云碰头的时候低声说道:“她就是在这等人调戏呢。”
    “应该是知道咱们想干什么,过来创造机会吧。”已经将身份标识物都撤下的小宋抱着胳膊笑道:“这两姐妹可当真是一个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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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过年的关系,人在乡下环境嘈杂,实在没什么静下心的机会,所以这些日子我尽可能的多更吧……只能说保证不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