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理由,我心里疑惑,这个电话绝对不可能是杀掉我的那一帮人干的,我就死在他们眼皮底下,就算那个假吴邪被我干掉了他们后来的家伙肯定毁掉了我的身体,但如果不是他们一伙,又会是谁?
我心里算着时间,看着差不多快到一分钟自动挂断了,才慢慢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了急促的“叮铃”声表示电话已经顺利接通,然后我伏下身子,侧过头将覆着绒毛的猫耳轻轻贴到屏幕上方的听筒上,意料中的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
我心不觉跳得有些快,小心翼翼屏着呼吸想捕捉电话那头的任何一丁点动静,只要一点就可能会暴露一些对方的信息,比如是否让自己觉得熟悉。
但对方显然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于是电话两端的人像是意外地保持着同样耐心和默契,两边都寂静得可怕,我觉得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电话里伸出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但这显然只是不靠谱的幻想,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出两人的通话时间,从一分钟,两分钟,到五分钟……
忽然,电话“啪”地就被挂断,屏幕上的数字停在了“07:30”上。
我一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刚变暗的屏幕又是一闪,那个号码再次拨过来一个电话。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乌龙,难道在侦测我的位置?我知道这种技术,但即使是侦测也绝不会需要超过一分钟。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再试试看,于是第二次按下了接听键。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我忽然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一声明显释然的长叹,悠长而轻松,又埋藏了深深的疲惫感,仿佛就是这样的无声交流也让他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却又在这一刻真正卸下了所有负担。
随后电话再次被挂断,时间显示是“05:59”。
我心里更加疑惑,但就在这时候客厅倏地传来了一些响动,我一惊连忙把手机给丢到房间角落的一小堆杂物里,一下就窜到了房门边。
“小哥……”我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虚弱得似在低吟,像是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但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我的身体忽然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重重地喘着气,看着家里的门已经被打开,那个跟我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影抬脚从门口努力想走到闷油瓶面前,但一个不稳,踉跄着就朝前栽去。
闷油瓶乌黑的眸子刹那微动,迅速伸出手,稳稳将他抱在了臂弯里。
第十一章
太阳一点点往下斜,屋内人的影子被逐渐拉长。
我想就算是猫脸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腿上的伤口已经疼得有些麻木,我盯着现在正躺在我床上的人。
他的身上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起来像是从哪里逃过来的,这种状态倒还真无法做作。所以现在的昏睡也是正常的反应,毕竟几乎任何伪装都无法逃过闷油瓶的洞察力。
视线转移,我看着那道从侧颈一直延伸到耳后的血口,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压抑,本来稍微松下来的那根弦又开始绷紧——我早就死了,现在只不过占了只猫的身体在这里苟延残喘,所谓的“撒手人寰”连想都不敢想,我告诉自己还有事情等着我做,还有人需要我照顾。
不能就这么离开。
侧过头双眼盯着坐在床边的闷油瓶,他立刻抬眸一眨不眨地迎上我的视线,面色明显有些冷。
我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这个吴邪十成十是假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对这个空瓶子下手,以他现在对这家伙的信任度来看,难保不会出事。我必须找机会揭穿他,而不是计较闷油瓶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但是脑海里分明不受控制地就开始回忆之前的画面,当时我看到冒牌的自己只觉得脑袋忽然嗡了一下,就已经失控地噌噌扒上他的衣服朝他脸后抓去,闷油瓶当时可能是愣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冒牌货的脸侧已经被我抓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
但是他没戴面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伤口溢出血迹,却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
闷油瓶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随后我感到身体忽然腾空,下一秒就被狠狠甩到沙发的角落里,我立刻疼得倒抽了两口气,不用想也知道伤口又被压崩了一回。他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跟着我,我毫不怀疑如果接下来再对冒牌货表露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他会马上把我脖子给拧了。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压抑的情绪骤然往上翻涌,所有的愤懑和不甘都在辗转后被努力碾压,但是潮浪一层层上翻,倏而随着积蓄的反抗力全数朝外迸发,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余地让我尝试收回,我甚至没有心情去考虑自己的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无视了脚上的尖锐疼痛就猛地往窗台上跳。
但是在前肢伸出去的一刹,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难过。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难过这闷油瓶子竟然分辨不出假的吴邪,竟然对这只黑猫这些天的陪伴视而不见,或者还有其他的情绪。尽管这种感觉依旧有些奇异,迅速得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但现在我只能确定一点。
我不能离开,不能也不想。
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为自己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感到好笑,要是在从前可能会做出更加糟糕的举动。
我想我一直在变,这几年的经历终究让我跟从前那个愣头青越离越远。
像是不在意一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把身体往远挪了挪,尽量让自己规避闷油瓶觉得的可能的危险。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又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迅速在脑子里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看来当时的担心果然不是徒劳,可惜的是我无法改变他们的计划,只能被动地等着它发生。而冒牌货我之前也见过,几十天前的杀手就是一个,他的脸确实是跟自己的一模一样,但是我能肯定那家伙还没到不用面具的地步。
伪装到不用面具……我忽然一激灵,从前的齐羽就是一个。但是这家伙可能是他么,不考虑他岁数问题,如果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跑来假扮我?
正在脑子里想着这些理不出头绪的问题时,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去开门的可靠性,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闷油瓶的动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