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楚凡将修炼尽数完成一遍后,换了身新衣,便飞快的朝凌霄阁主殿跑去,沿途都是门中弟子,也是一副匆忙模样,有些人见到楚凡还会主动上前打个招呼,那自来熟的样子,让他颇为不自在。
待赶到主殿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到处悬灯结彩,陈设得花团锦簇,这天正是公孙玉迎娶姬樱雪的日子。
楚凡双臂前伸,轻轻推开人群开道,踏上汉白玉台阶,步入主殿大门,寻了个角落暗自等着姬樱雪出现。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便听得锣声当当,众人齐呼:“来了,来了。”
人人争先恐后的延颈而望。
丝竹之声渐近渐响,来到近处,众人眼前登时一亮,只见在侍女陪伴下,姬樱雪婀娜多姿的步入大厅,身着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
远处公孙玉在公孙景等人的陪同下,一脸喜悦的走进来,在大厅阶梯前站定,期待、喜悦、幸福的望着姬樱雪。
楚凡混在人群中,几分迷茫,几分伤心,几分痴恋的瞅着姬樱雪,他想大声叫喊着跳出去,阻止这一场她并不情愿的婚礼,但一想到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又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呆呆地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觉脑海中有万般念头纷沓而至,心乱如麻,暗自叮嘱自己:“楚凡,你别管闲事,别管闲事。”
他不能失去现有的保护,他必须潜心修炼,只有将修为提高了,他才有机会去寻找幕后黑手,才有机会替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才能报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他的心仿佛破开了般,再也感受不到疼痛,整个心里一片空空荡荡,好像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从他心中溜走,他好想哭,却终究没有哭出来。
那莫名的酸楚让他难受,片刻之后,他颓然转身,耳边再也听不到声音,茫然的挤开人群,如同无主的游魂般,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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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冷月高悬,清辉如银,无处不可照及,却独独照不进人心。
后山悬崖“乌夜啼”,一道寂寞的人影独自坐在崖边,痴痴的望着远处云海,清风拂来,带着丝丝凉意。
他已经坐了许久,许久,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又回到了古澜村,那个时候,他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
远处云海在月色下,如烟似幻,美不胜收,然而他的身影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倔强,那么的寂寞。
楚凡缓缓的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脑中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只是他忽然觉得很累,心中升出一丝迷茫,一丝怀疑。
夜更深了,冷冷的风中,仿佛有谁在哭泣,悄悄在叹息。
“纵是情深,奈何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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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夕阳如火,烈日余威犹在。
一条大道上,一队人马顶着炎炎烈日,向东南而行,其中一男子甚为俊俏,骑着高头大马,在他身旁则是一辆喜庆的马车,车轮滚滚。
这队人马正是公孙玉等人,他们晓行夜宿,向徐州进发,今日已是离开铸剑山庄后的第二日,这天离药王山已经不远。
药王山位于冀州、徐州、青州三者交汇之处,乃是药王谷所在地,归属于徐州临安府管辖。
徐州乃是天下富饶之地,仅次于青州,它北挨南豫州,南连梁州,西靠青州与冀州,东临死亡沼泽。
不过死亡沼泽广阔无边,人迹罕至,自北向南,依次与北豫州、南豫州、徐州、梁州等四洲的东面疆土彻底接壤,自古为九州所排斥,和九州北边的北海、西边的无尽沙漠、南边的十万大山合称为四大绝地。
公孙玉纵马驰了半天,早已全身是汗,大道上又是尘土飞扬,黏得他浑身难受。
又行了片刻,见前面大树下有个小茶摊,便探头道:“娘子,前面有个歇脚地儿,我们先不赶道了,泡壶茶喝了再说。”
马车中人并未应答,公孙玉也不气恼,直接冲前面喊道:“大家先到前面茶摊处歇会脚,等解了渴再走。”
“是,少谷主。”
十几号人纷纷下马,将马匹绑到阴凉处,便在茶摊中寻了个位子坐下,买了碗茶水喝着,着实凉快了不少。
公孙玉喝了一碗,登时上下舒坦,又要了一碗,端着走到马车前,笑道:“娘子也喝一碗吧,这茶水着实清凉解渴,定能缓解一路疲劳。”
马车中依旧并未应答,公孙玉嘴角一撇,也不再劝说,将茶水往里一放,转身走回阴凉处,坐下休息起来。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来碗茶。”
那来人也不等老板应答,旁若无人般走到公孙玉对面,很随便的坐在一张木凳上,静静的等候着。
不知为何,在那来人出声之时,马车里好像动了一下,似激动,似犹豫。
公孙玉瞅着眼前之人,只见他白衣如雪,身背古朴的乌鞘长剑,竟是个极美的男子。
他刚要开口,便觉一阵清风拂过,公孙景已经站到他身边,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对那人说道:“白衣如雪,七杀噬魄,好一个苏无垢,居然追到这里来,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是逼着飘渺宫与我药王谷决裂啊!”
若是三个月前,公孙景倒不会如此忌惮,但自从铸剑山庄一战传开后,天下已无人不知苏无垢的大名,也无人不知七杀剑的威力。
他此言一出,周身十几号人纷纷抽出手中兵器,一动不动的盯着苏无垢,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
公孙玉原本并未放在心上,此时一听,登时怒火上涌,一拍桌子,喝道:“你和樱雪到底什么关系?今天若不说清楚,休怪我不客气。”
苏无垢抢走姬樱雪之事,早已在江湖中传出数个版本,但在铸剑山庄的有意传播下,却并未对姬樱雪造成过多困扰,但是几个大型势力却是清楚得很,也让公孙玉一直耿耿于怀。
公孙景暗道一声糟糕,表面上毫无波动,心中却已暗自提防起来,紧张的盯着苏无垢。
气氛一时显得很是沉重,微风拂过,好似带起几许悲意。
苏无垢缓缓抬起眸子,两道精光一闪而过,带着几分嘲笑,几分冰冷,说道:“我可以为她不顾性命,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可以为她被逐出师门,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夕阳寂寥,他的话中似乎带着诸多惆怅,但听在公孙景耳中,却如同一道响雷,使他惊呼出声道:“什么?你被逐出师门了?”
话语一落,人已拎着公孙玉倒飞出去,远远避开后,才道:“你怎么会被逐出师门?苏无垢,别忘了你是名门正派之人,你是飘渺宫的弟子。”
公孙景害怕了,一个没有约束的苏无垢,让他感到由衷的害怕,这是一个可以悚动天下的人物。
那辆喜庆的马车又是一阵动荡,里面的人似乎很不安,又似乎很焦虑。
苏无垢冷笑了两声,仿佛九幽妖魔的低低轻叹,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公孙景心头。
“何为正派?何为邪派?”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却是字字诛心,公孙景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若有入魔一说,那么苏无垢又何尝不是魔。
公孙景踏前一步,凝神戒备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邪派中人即为魔道,他们乱杀无辜,不知害了多少生灵,他们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辈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苏无垢面有讥色,冰冷的说道:“杀的人多,便是邪?便为魔吗?那我愿为爱成魔。”
他的话似乎有种魔力般,一言既出,就立即化作铺天盖地的恐惧袭向公孙景,直把对方定在那边颤抖不已。
公孙玉并未受到影响,根本不知苏无垢的可怕,见二叔颤抖不已,还以为是被对方给气的,当即大声喝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既已不是飘渺宫弟子,本公子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邪魔。”
他伸手一挥,早已有所准备的众人,立时一拥而上,挥舞着手中兵器朝苏无垢攻去,将对方的一切退路都给笼罩住。
苏无垢仍旧一动不动,冰冷的说道:“我平生最讨厌麻烦,但麻烦却总会来找我,你们又何必逼我呢!”
他的话说得并不快,当漫天的兵器离他只有寸许距离时,所有的话语才落地,但周围的一切却都定住了,那些扑来的人,那些挥舞的兵器,一切的一切,纷纷停了下来。
同一时间,公孙景才感受到那股神秘气息的离去,身子却仍在颤抖,他的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起一个念头:逃,不顾一切的逃离。
这一念头刚起,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股可怕的气息再次将他笼罩,使他无处可逃。
公孙景不断的挣扎着,但以他元气巅峰的修为,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周所有人软倒在地,飘出一道道幽幽白光,被摄入到未曾出鞘的七杀剑中。
看着那如烟般的魂魄,公孙景既恐惧又不甘的呐喊着,体内的元气前所未有的转动,拼命抵挡着那股气息的绞杀。
“啊……”
一声怒吼,公孙景终于挣脱开来,一把抱起公孙玉的尸体,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竟是连一招也不敢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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