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拼死杀出来后,又向东北方向逃了三十来里,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停留片刻。
张无妄最先镇定下来,连声喝止,才将惊魂未定的众人安抚住。当下各派之人,各自清点人数与伤亡,片刻后,尽是一脸的惨淡。
此次突围,数百人的队伍,仅仅余下三十三人,五岳剑派长老尽皆死亡,华山派的掌门王成仁也未能幸免,除此之外,飘渺宫五长老杨步宇、药王谷六长老李益升也死于此役。
不过若有细心人,便会发现每个门派皆有年轻弟子存活下来,比如铸剑山庄的姬鸿志、李建仁、陈剑波,这三人不知是运道较好,还是其他原因,倒是并未受到过多伤害。
有幸运的,便会有不幸的。
陆封就是不幸的一员,经历了几番厮杀,最后还是死在出逃路上,实在是让人惋惜不已。
沉默了片刻,冯千愁悲声道:“此仇不共戴天,若是再让我遇见那贼子,我定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怪他如此失态,先不说他并不知晓冯府已被屠戮一空,光是其名下弟子便已全军覆没,想他英雄一世,却在晚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越想越是悲愤。
张无妄安慰道:“冯兄且保重,此地离那贼窝并不遥远,若是对方派人追来,就大大不妙了,我看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行计较。”
杨中孚哼了一声,怒道:“那奸贼若敢再来,我非杀他个落花流水,方可出我心中怨气。”
孙不清此时还心有余悸,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看不然,如今大伙修为未复,即使要报仇雪恨,也不急于一时,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不错。”那月明师太沉默了半晌,听了这一番话,忍不住说道。
她为人刚烈,睚眦必报,且对弟子极为护短,如今吃了这番大亏,竟能忍了下来,直把众人看得纷纷侧目不已。
便在这时,只见姬鸿志一脸悲愤的走了过来,朗声道:“弟子姬鸿志,有要事禀报。”
一群人立时朝他望了过去。
杨中孚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等还另有要事相商,你有事就快说。”
姬鸿志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也并不怯场,重重道:“弟子被关押之际,曾无意间得知,唐门之所以能将我们一网打尽,实是因为楚凡的缘故。”
众人脸色皆大变,纷纷围拢过来。
站在他最近的冯千愁,更是失声而呼:“什么?又是那个楚凡?气死我也,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柳不通脸上亦有悲愤之意,低声道:“我观楚凡此人,行事正气,是个明是非,知善恶之人,还望师兄们能冷静探查,切莫妄下结论。”
他为人正直,不屑于勾心斗角,对于楚凡的性格很是喜欢,此时虽心有不满,但仍不愿相信楚凡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姬鸿志面色微变,隐晦的瞅了柳不通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低头道:“柳长老有所不知,楚凡此人表里不一,不仅与门中众弟子不合,而且老爱惹是生非,前不久,不就有锦衣卫之人前去追杀他吗?那锦衣卫一直与罗刹国不对付,定是知晓了楚凡与罗刹国有所勾结,才会三番五次的派人追杀于他。关于此事,弟子记得当时柳长老也在场吧?”
柳不通身子动了动,一脸担忧的望着地面,却是并未开口反驳。
周围众人见状,心中更信了几分,面露激愤之色,互相低声议论起来,片刻后,声音越说越大,渐渐泛起喧哗与嘈杂之声。
柳不通面色越来越难看,正要开口再说,便见那张无妄摇头叹息道:“哎,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当日被点穴之时,曾无意中听得一点消息,那会还不感确定,此时听了姬师侄之言,那定当是没错了。哎,可悲,可叹,可恨啊!”
此话一出,四周之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出声痛骂楚凡,扬言要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言语中的恨意竟是超过了对唐门与罗刹国,想来在他们心中背叛才是最大的原罪。
月明师太朗声道:“这一次遭奸人毒害,各派皆有损伤,本派弟子也是损失惨重,此仇自是非报不可,但若要寻那罗刹国与唐门报复,尚需从长计议。为今之计,贫尼以为需先清理门户,诛杀楚凡,后再集合各派之力,找唐门算账。”
众人一齐称是。
此事群豪皆激愤不已,杨中孚有心说几句场面话,但想想各派的损失,终是忍住了没说。
孙不清则在边上咳嗽不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他心中,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并无多大区别。
冯千愁最是悲愤,踏前一步,环顾四周道:“此间事已了,我且先行回冯府探知一二,今后再与各位并肩携手,共报大仇。诸位,就此别过。”
言罢,对着众人一拱手,朝着冯府方向去了。
各派人士又相商了一阵,眼见天色渐晚,便纷纷告别散去。
..........
黑夜,皓月当空,无星亦无风,惟有清冷的幽光,淡淡的洒落地上。
漆黑的小树林中,一堆篝火忽明忽暗,火光轻动间,照亮了少年的脸,也照亮了寂静的夜。
篝火之旁,少年盘膝而坐,不时扔入一根木柴,暗自盯着火堆发呆。
自从离开白曌山庄后,算上今日,已是第六天。
这些天来,楚凡一路往铸剑山庄赶,沿途也曾打听过姬樱雪的消息,但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他既担心又害怕,担心的是对方身处险境,害怕的是对方已经遇害。
一念及此,心中又是一阵感伤。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几个呼吸间,便有十余人围了过来。
楚凡借着火光看去,只见对方一共十二人,都是劲装结束,身负兵刃。心想:“莫非又是锦衣卫不成?”不由得暗中凝神戒备起来。
哪知这些汉子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即远离开去。
一人道:“那人身负重伤,定然逃不出多远,继续追。”又一人道:“此人身负重剑,想来也是一位好手,我们有要事在身,尽量别多生事端。”另一人道:“若给那人逃了,可就糟糕了。”
这群人虽然迅速远去,但以楚凡如今的修为,那对话便犹如在耳边响起般清晰。
楚凡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火堆,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在追杀一个人,哼,又是以多欺少,既教我撞见了,可不能不管,我且悄悄上去探个究竟。”
他激起心中义愤,当即熄灭了篝火,循声赶去,片刻间便已追上了那群人,于远处不即不离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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