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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张子尧叹了口气似有些疲倦,“九九,方才外头下雨了,你听见了吗?”
    烛九阴喔了一声,不在意道:“又不是聋子那雷声那么大本君自然听见了。下雨又不是下刀子,稀罕什么?”
    ”方才街头李记烤鸭铺着火了,连同你的片皮鸭一块儿,火差点把半个京城烧掉——就在这时候,好巧不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之后便下起了暴雨。”
    张子尧说完,抬头去看画里人的表情。
    后者不负众望的一脸懵逼:“好事啊,然后呢?”
    张子尧咬了咬后槽牙:“先是原本要大水淹城的水灾,再是要天火焚城的火灾,都被莫名其妙的终止了!”
    烛九阴愣了下,三秒后,在张子尧的瞪视中一拍手:“是呀?你说蜚兽?”
    张子尧:“……”
    烛九阴:“你这是什么眼神?放肆!刁民!这种看傻子的眼神只能本君用来看你!”
    “……”张子尧抹了把脸,眨眨眼伸长了脖子问,“所以,九九你也觉得是蜚兽,对吧?”
    “是啊,这个新任的蜚真是臭不要脸,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放火,心血来潮在那天河书上写写画画转眼又将写好的东西划掉,不尊重本君,玩弄凡间生灵,若不是本君现在行动不便,定当在玉帝面前狠狠掺他——”
    “可是外头的人们却普遍说这是因为皇宫里某位娘娘福泽天下,因她即将为后,所以天下便无痛无灾。”
    “……”烛九阴碎碎念戛然而止,用小手指掏掏耳朵他弯下腰一脸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你说什么?”
    “某个娘娘福泽天——”
    “行了。”烛九阴直起腰,“凡人女子福泽天下所以天下无灾?本君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话不能这么说,九九,你说连苏团圆都能变成人来到子湖身边,谁又能保证是不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蜚这样的大神仙自然也化身为人降临人间来到有缘人身边?所以照我猜,你看这娘娘她有没有可能就是——”
    “当今圣贤也好龙阳?”
    “这个‘也’字是怎么回事……”张子尧嘟囔,“没听说过皇上有这方面癖好。”
    烛九阴撇撇嘴:“那不就结了,蜚是公兽,当什么娘娘?”
    “……”张子尧愣住了,“公兽?”
    “谁告诉你蜚是母的?”
    “你也没说他不是。”
    “好好好,本君不跟你争这个。但你这想象力就过于丰富了,这么个看谁谁暴毙瞪谁谁怀孕的暴躁货,还因为机缘巧合下凡来到有缘人身边呢……”烛九阴啧啧两声,“这就是个灾祸神,还有缘人呢,但凡跟他有缘的人都死了。”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烛九阴冷笑:“你听过谁炫耀自己和黑白无常特有缘分的?”
    张子尧:“……”
    ”答案是:没有。”烛九阴淡淡道,“这两大兄弟相依为命,都快赶上一千年纪念日了,说到好龙阳,我看这两个倒是颇有猫腻……”
    整个讨论过程中烛九阴不仅态度极其不端正,嘲讽嘲笑加不屑,而且还要疯狂跑题、发散思维——
    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张子尧皱起眉,又放开,自然不愿意被烛九阴有意无意地带跑,只是淡然道:“那你怎么解释宫里那位娘娘的事?本来咱们就在寻蜚兽,现在突然蹦出这么个福泽天下的人物,若说都是巧合,我可不信。”
    “本君又没叫你不信。”
    “……”
    “不过既然你那么坚持,看看倒也是无妨,”烛九阴原本目光游弋,这时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在某处定下,停顿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慢吞吞道,“……反正无论是不是认错,你也不会少两斤肉。”
    张子尧正准备脱衣歇息的动作一顿,衣服半挂在身上,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画卷——画卷里,坐在树梢上的男人与他沉默对视,而后吹着口哨淡定将自己的目光从少年的屁股上挪开。
    片刻死一般的沉寂。
    一根翠色龙尾从画卷里探出来,勾了勾,默默拉上了画卷。
    张子尧:“……”
    张子尧只觉得面颊逐渐升温,仿佛回过神来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对着那死死关闭的画卷愤然道:“男子身材讲究个精壮结实,要、要那几两肉有何用!你这赖皮色胚龙嘲讽谁呢!”
    画卷纹丝不动挂在墙上,犹如一张真正的画卷——
    看来是某龙准备装死到底了。
    张子尧哼了一声,脱了衣服爬上床,躺在床上又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明明软绵绵该有的肉都有……手一顿,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少年的脸这下真如煮熟的番茄红了个彻底,烫手似的将自己的手猛地缩回来,愤愤锤了下床,扯过被子盖好,重重翻身睡去。
    ……
    要知道那个娘娘究竟是不是蜚,当然要亲眼所见为实——可是那是宫里的娘娘啊,可不是寻常人想见就能见着的。
    张子尧撑着下巴愁眉苦脸,此时月上眉梢,几只萤火虫星星点点般从窗外飞入,绕着屋子里转了一圈,便一头扎进了挂在张子尧身后的画卷当中——画卷里,隐藏在月夜下的松树被萤火虫的光点微照亮,树枝轻轻摇晃,散落了长发、长袍松松垮垮堆积在腰间的男人弯下腰,从树梢后露出张俊脸:“还愁呢?别愁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张子尧想也不想道:“好消息。”
    “中秋灯会游船,新后将会伴随皇帝左右出行,到时候你就能看见那个天下无灾的白泽娘娘了。”
    “白泽?”
    “白泽那小子是真的福兽,只有当天下太平时才会出现在天子之前传道受业……当然,这里本君只是在嘲讽什么天下无灾的娘娘而已。”烛九阴面无表情道,”同你讲个笑话怎地这么难?都快没办法正常沟通了,去看看书填充一下自己吧,求你。”
    张子尧根本不想听这流氓龙跟他逼逼学识,只自顾自问:”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人家是娘娘,哪怕是出来中秋赏月游船也不是你们这些平民可见,所以你还是看不见她的真容。”烛九阴勾起唇角,“如果你还是那个色情狂王爷的画师说不定还有机会,可惜你已经离开王府了,是不是很失望?”
    那得意的模样,好像他就等着看张子尧得了希望又希望破灭的样子似的。
    全然忘记了当时全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疯狂逼逼让张子尧搬出王府的家伙是谁。
    张子尧斜睨他一眼:“那娘娘游船赏月的事先不谈,话说回来,九九,你消息怎地这么灵通?我早就奇怪了,一条宅在画里的纸片儿龙,上到王母娘娘因为衣柜生气,下到凡间娘娘要撑船赏月,就没你不知道的事……”
    烛九阴闻言。稍稍一愣,然后他伸手拍了拍树干。
    刷刷一群萤火虫从树梢飞起,深绿色的树笼罩在淡淡的黄光之下,数只萤火虫停在他的肩上,指尖,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昧,烛九阴再一挥袖,那些萤火虫便尽数从画卷中飞出,像是一颗颗被洒落的星辰,于画卷与窗之间形成一到不稳定的光带——
    “看到没,大神都是不需要自己跑腿打听八卦的,八卦自己送上门来。”烛九阴骄傲地说,“你这种卑劣的凡人不会懂。”
    “……”
    八卦自动送上门来?
    太连清之前的表现来看明明天上地下好像暂时没谁知道烛九阴醒来的事,那些八卦又怎么“自己送上门来”?
    张子尧撇了烛九阴一眼,见他一脸得意说得真真儿的,也不揭穿,只是心中稍有迟疑,却也只是一掠而过。
    毕竟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只是听了烛九阴的八卦后,张子尧当晚便外出采点,在传说中皇家游船那条河的岸边来回走了好几次,一边默默在心中规划当时守卫们可能会站的地方,一边琢磨自己这样的个子要站在哪才好比较看清那个娘娘的模样,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蜚兽。
    对此,烛九阴的建议是——
    “你带本君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认识蜚?”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