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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懂狗语的只有小白,但小白又不会人语,没办法给它翻译,再说小白也没空,它正在欢快地啃桃子,还是小小主人好,就两桃子还分了自己一个。
    小黑越发伤心了,它决定离家出走,去找对它有想法的狗大哥,希望能得到安慰。刚跑出几步,好像有人在喊小黑小黑,小黑一回头,小芷丫头正拿着一个桃子在朝自己挥手呢,小黑瞬间改变注意,屁颠屁颠奔向衣食父母。
    唉,这年头,狗狗也爱生气了。上有老的下有小的,压力真大啊!江芷感慨万千。
    ☆、第96章 双抢
    还没到十天,西瓜皮外面就有白色的霜状物渗出,吕薇小心翼翼地用纸片把白霜刮到小碗里。之后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有的是人抢着刮霜,其中江澈抢得最凶。做为个有强迫症的处女座,他表示见到西瓜上有白色东西就眼红手痒,恨不得用舌头把上面的白灰舔掉。
    话说江澈这西瓜霜真没白刮,西瓜皮上的霜还没渗完,他已经用上了。贪吃泡椒凤爪吃到口里几个大溃疡,有个还长在嘴角,张口说话吃饭都难,好在有新出炉的西瓜霜救他于水火之中。
    别看是自治的西瓜霜,效果还真好,溃疡上晒一点粉末,二天后就好了。溃疡是好了,但江澈仍不开心,因为鸡爪都被其他几个混蛋吃完了,半个都没给他剩。
    一转眼又到双抢时节,抢着割稻子,抢着种稻子,农民的辛苦就在这,要追着天气跑,早了晚了都不行,粮食会用果实来向你抗议的。
    说来也很奇怪,因为今年年初的雪灾,播种时间往后推了一点,收获时间居然和往年差不多,而且颗颗饱满。村里人都觉得奇怪,不过想着农作物有大年小年之分,可能今年刚好碰上大年,长得好也正常。
    今年种的田比去年多好几亩,这不但意味着丰收,还意味着江芷也需要下田送肉给蚂蝗咬了。本来家里人不同意让小辈们下田劳作的,是江芷他们强烈要求的。田又多时间又紧,光靠他们几个人要收到猴年马月去了。
    吕薇见小姑和小叔都要求下田,从没割过稻子的她也申请加入。吕宋和杨慧林也不甘示弱,加入到割禾的队伍中来。他俩算是重温旧业,年轻时也是种过田的,只是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了。
    为迎接收割大业,江芷准备了雨靴、长袖衬衫、草帽、口罩、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江新国一看到就笑话她:“你这是去掏蜂窝吧?”江芷懒得搭理这小江老头,就知道打击自己。
    下田割了一段时间后,江芷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穿雨靴戴口罩割了。田里又闷又热,就算带着草帽,太阳还是肆无忌惮地晒着。汗水顺着脸往口罩里流,不用多久,口罩就湿透了。湿透了的口罩再捂着口鼻,捂得呼吸都通畅不了,让人觉得更难受。穿上雨靴躲是躲过了蚂蝗,可这靴子不透气,踩在清凉的水田里,里热外凉,脚丫子像在蒸桑拿一样。
    稻草上的露水也是最让江芷讨厌的东西,一片片稻草叶上的露水汇集起来,衣服湿得比口罩还快。湿衣服混合着汗水和土腥味,再被太阳一晒,一股似酸非酸,似腐非腐难以言表的气味会时时伴随着,真是太太太难受了。
    而且就算穿上长袖衬衫,尖锐的稻草叶还是顺着袖口溜进去,划的手臂上全是一条条的血印。这些血印再被汗水一渗,让人痛得想嗷嗷叫,就像在伤口上晒盐一样酸爽。除了防备无处不在的稻草叶外,江芷还要小心地躲避镰刀的攻势。免得稻子没割几捆,却把自己手当稻草割掉了。
    没到吃饭时,吕薇就被江河背回去了,她被晒的中暑了。若不是边上有李梅花在,她估计就会脸朝下扎进田里。
    江芷其实挺想休息一会的,但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后,把嘴里的话收了回去。比自己年纪大的吕伯和杨伯母都在汗如雨下,比自己小的小澈小刚也在奋力拼搏,自己有什么资格提出要休息。
    好不容易熬到江新华喊回去吃饭,江芷像逃命一样跳上田堤,跳到一半又折了回去,去扶大伯母。她是个脾气犟的,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她下田,她偏偏要来,不准她来,她就抹眼泪喊小湖。没办法,常婕君只好放行,嘱咐其他人时时照看着她,不要让她摔着了。
    “小芷,你不用扶着我,我又不是豆腐,哪有那么容易摔跤的。”刘秀兰知道侄女是关心她,但觉得自己还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江芷乱摇头,其实是在晃头发里的汗,“不是这样的,我怕滑,所以要扶着你,免得我把自己…”话还没说完,江芷鞋子一滑,整个人像泥鳅一样滑进隔壁田里。还好她及时松开了手,不然还会连累刘秀兰摔倒。
    “哈哈哈哈!”江澈一手捧着肚子狂笑,一手假惺惺地伸向江芷。
    江芷在泥水里打个滚,抓着田堤上野草站起来,甩开他的手,“滚一边去。”她才不要这种假好心。
    江澈走在泥人芷后面,想想就想笑,还偏偏又笑了出来,到了家里还在笑。
    常婕君闻声赶来,先入眼的是一个大泥人,除了浑身是泥水外,头发上还顶着一坨泥巴,远远看去,像坨“分泌物”。常婕君实在是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吕薇已经休息好了,正在厨房里帮忙,听到笑声后,也赶了出来,一见江芷那副摸样,也笑个不停。
    最好笑的是江书杰,用很天真很纯洁地声音问江芷:“姑姑,你头发好像懒羊羊的便便头哦!”跟屁虫小黑也冲着江芷兴奋地汪汪叫。
    王刚一本正经地回答书杰:“我看真是一样的。”
    郁闷的江芷顶着一身泥水冲进洗手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堂屋里的大笑声还是很大,还能听到大伯母的笑声。好吧,牺牲我一个,成全全家人,这身泥算是值,她寻思着要不要时不时来这么一出,扮扮小丑逗大家开心。
    江芷本来想准备等双抢完,有空闲时间后,多想几个段子逗大伯母和奶奶欢心。没想到这刚一双抢完,她就偷听到大伯母在和奶奶说话,说是想重新开火,这一大家子老在一起吃饭,做饭很麻烦,还不如分开吃,省了不少事。
    “秀兰啊,还是一起吃吧,这样热闹,你说是不?”常婕君劝说道。
    刘秀兰强调道:“妈,我是想着小薇爸妈也在,老是一起吃不太好,还是分开吃吧,这样你们就不用顾及他们俩的口味,想吃什么做什么了。”
    常婕君想了一会,说:“那好吧,分开吃也好,毕竟你们和新国本来就是分了家的,去年也是因为下大雨节约煤球才聚在一起吃的,现在没什么事,双抢也搞完了,分开吃也行。”
    常婕君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在餐桌上宣布各吃各的。江芷扭头看自家妈妈的神情平常,看样子是之前就打过招呼了。倒是江哲之有点不情愿,“吃的好好的,各吃各的干嘛?”大儿媳妇手艺比小儿媳妇要好,他还没吃够呢,这档次又要下去了。
    常婕君横眼看着他:“你碗里的饭要冷了,快吃。”
    江哲之本想反驳天气这么热的,看着老伴严厉的眼神,话也说不出口了,乖乖地低头吃饭。
    睡觉前,江芷偷偷溜到楼下找奶奶聊天。
    常婕君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你是来问我为什么这样干脆同意的吧,不用问了,没什么深意,本来就是早该分开吃的,要不是因为双抢,我早就说了。”
    “哦。”江芷郁闷地爬上楼,照各种宅斗的原理,做什么事都有动机的,何况还有嫂子爸妈在,难道就没他们半点原因?江芷实在是很费解,这明明不科学。
    之后几天,江芷时时留意着隔壁和自家的动静,结果什么小矛盾重话都没有,事实证明自己真想多了。所以说胡思乱想真是浪费时间,好好去翻谷子才是正经事。
    收完稻子后,该做的事情还很多,谷子需要晒,等干透了后才能收入谷仓,不然会长霉的。家里楼上院里全晒满了金灿灿地谷子,放眼望去,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这段时间常有镇上和县里的人来村里买谷子,价格开得很高,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好在江有柱事先和大家打过招呼,尽量不要卖,若家里实在是少钱用,卖是卖,但不能全卖了。但还是有几户人家见钱心喜,不顾江有柱和村民们的提醒,把家里大半粮食全卖了。
    提起这几户,江哲之就叹气,“天干得这么厉害,晚稻有没有收成还是个未知数,他们会后悔的。”
    江芷十分惊讶,明明自家奶奶是终极oss,怎么江老头也有点像呢?一转头,江澈同志表情也是一样,正长大嘴巴,表示他的震惊。
    私底下,常婕君半是炫耀地说:“你们以为你爷爷只是个爱打牌的糟老头啊?若只是这样,我会看上他?”
    江澈终于知道他家的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强悍了,原来是近朱者赤。
    做为女人,江芷想法和江澈截然不同,心里想的是:我以后也要找个这样的老公,任我揉糍粑还是油条都行,想想就霸气。
    炫耀完老公的常婕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对孙子孙女扔下一句我去睡觉了就走了。
    “唉,奶奶又想到姑姑和二哥了。”江澈愁眉苦脸地说。他也好想姑姑和二哥。姑姑可好了,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多好多好吃的,还会亲热地喊自己澈澈,可惜已经永远见不到她了。
    江芷跟着叹气,家里表面上一团和气,有说有笑的,但一个个常笑着笑着就默不作声了。尤其是小刚,那枕头上总是温辘辘的,一摸就知道一定是他夜里偷偷哭了。想要安慰却无处安慰起,失去亲人的伤痛哪有这么容易看透,也只有交给时间慢慢抹平了。
    ☆、第97章 团聚
    收割完早稻种晚稻,时间如流水般一去不返,一转眼又到可以吃青桔子的时节。后院的桂花也开了,无风时堂屋里也处处弥漫着清香,若是有风吹来,香味更是浓郁。可惜最爱吃桂花糕的江湖还未归来,刘秀兰更无心采摘桂花了。
    江芷只好带着小黑徘徊在后院,她一是缅怀几年没吃到的桂花糕,二是想念爱吃桂花糕的那个人。至于小黑,最近书杰迷上揪毛,它必须要时时跟在其他主人身上。不然现在就会像小白一样悲惨,被人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扯毛。话说它也好想小湖,还会偷大骨头给自己啃。他一不在家,自己就只有肉可以吃,生活档次真是直线下降。
    前院突然传来杂乱声,打断了一人一狗赏桂雅性。江芷只好带着小黑起身,准备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江芷一踏过堂屋门槛就惊呆了,堂屋里多了三个人,竟然是一直没归家的江湖和游安,另外一个居然是孙海南。而且江湖还是杵着拐杖的,刘秀兰正抱着他在痛哭,眼泪鼻涕不分先后地涌出来。她然后手一擦,顺手再擦在江湖的脏衣服上。其他两人被家人团团围住,看似都很激动。
    江芷捂着心口,搬了条凳子,远远地坐着,打量着归来的三人。能看到他们的人,江芷久悬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要叙旧要哭闹要问个所以然没必要急在一时。只要人在,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问。
    江湖脸色苍白,嘴唇上全是白色的干皮子。头发像是被剃过光头,如今的短头发应该是后长出来的。额头上还有一个鹌鹑蛋大小的阴影,估计是之前受过伤,然后结痂了,痂掉了后留下的痕迹。全身消瘦显得身上的衣服裤子全不合身,衣服大了,搂着大伯母的那只手都被袖口遮住了,只看到一截袖子扶着后背。裤子就短了,脚踝都露了出来,依稀可见他小腿上有不少疤痕。左小腿肚处鼓鼓囊囊的,江芷推测这应该是受伤的部位,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搁在一边的拐杖是用树枝做成的,支撑处却很圆润,应该是反复摩擦过的,确保不会伤着使用人的手和腋下。
    打量完二哥后,江芷把目光转入游安。游安一改往日的清冷,一身都是绿配棕,衣服也不合身,还到处是各种大小洞。橡胶鞋也开口了,脚丫都探了出来。若是真有丐帮,凭这一身,游安就可以去竞争几袋长老了。因为堂屋大,江芷坐得有点远,以她所在的角度朝游安望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只能知道他在说什么,说得还很激动,一贯淡然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晕,红晕衬托着他的脸色更惨白了。
    还剩最后一个孙南海,江芷目光一转,本想把他忽略掉,这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半响后,江芷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多看几眼后,发现这个害人精变了许多。肩背挺得笔直笔直的,整个人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他就是个大男海,笑起来很阳光,胆怯懦弱时很腼腆,如今这些特质好像在他身上全消失掉了。就像个全新的孙南海,沉稳,淡定,偶尔转过来的眼神好像也变得深邃,好像是夏日的繁星一样,吸引着人去探索,却会迷失在其中。哎,不对啊,怎么他的眼神老往这边扫呢?江芷这才醒悟过来,忙端正身子,认真地看着正前方的母子情深。
    等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爸爸妈妈…哭够了后,才轮到江芷。江芷半蹲在江湖面前,小心地拉着他满是深浅口子的手,心里想说得话很多,到嘴边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逼了半天,终于逼出傻乎乎地儿句话:“二哥,你该睡觉了。”
    大家想笑却笑不出口,脸上的肌肉刚一扯起来,笑容还没成形,又垮了下去。一个个偷转过头抹了把眼泪,再转回头,干笑着说:“是啊是啊,小湖(二哥)你该去休息了,有什么等睡够了再说,反正时间多得很。”
    说一出口,江芷知道自己又说傻话了,想说着我不是这意思我想问问你还痛吗?却是心一酸,眼泪先留了下来。不走近不细看他身上和手上的伤口,眼泪还能保留着,可这一走近,看着二哥鸡爪一样的手,江芷终于是忍不住了。
    江湖却没哭,用他那消廋的手掌拍着江芷的头说:“好啦,傻妞,不哭了,你二哥我一心想着赶回来吃桂花糕,这好不容易赶在桂花开时回来了,你是想哭着赖帐,不给二哥吃桂花糕?”
    江芷用衣袖擦完眼泪,抬起花猫脸,认真地说:“不…不是,我都没吃一块桂花糕,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