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喝如平地起惊雷,吓得秦源差点就一个大鹏展翅,要连夜跳窗跑路。
秦老艺术家的怂,是根深蒂固的。
不过,这回当瑟瑟发抖之感涌上心头时,他就觉得不对了。
特么的,几个月前自己是个小太监,看到大佬发飙,怕成狗还情有可原。
现在自己好歹也是圣学会左使、清正司影使、景王庆王跟前双料红人,还有钟家和一大堆仙友罩着,还这么怂是不是有问题?
哥们现在鸟也有了,鸟也睡了,再怕成一个鸟样,能顶个鸟用?
再说,听这范老头的语气,重点好像是在......第二句?
拐骗良家少女?
于秦源喉结上下一动,先冷静了下,才回答道,“大人息怒。实不相瞒,属下刚开始也确是残缺之身,绝非冒充的太监!太监入宫需经过重重核验,您一定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有假太监混迹入宫呢?”
“还敢狡辩!”
范正庆的面瘫脸似乎已经被完全治愈,只是一脸的愤恨,让他看上去很不体面,就像一个绅士被泼妇抓了头发挠了脸,气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你若非混进宫去的,难不成你还有断肢重生、阴人还阳之术?若是有,那也是妖术,你便是妖人!”
秦源立即说道,“司正大人修为高深,我是不是妖人您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么?我之所以能重回男儿身,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墨家秘法。。”
“墨家秘法?”
“是,食用赤鲵,可产生特殊的气息,推至几个穴道, 即可育种。种成, 便断阳重生!”
“赤鲵......有此功效?”
“赤鲵其下肢粗壮有力, 举世皆知!”
“本司如何信你?”
“可选一有修为的太监,让他食用赤鲵,随后我亲自教他运息之法, 若无效,要杀要剐悉听处置!”
范正庆白眉一挑, 终是陷入了沉默, 随即也恢复了面瘫脸。
世间竟还有这等奇术, 莫非......当真是他该得这般机缘?
可一想起苏若依,范正庆又心尖一疼。
十八年前, 他翻山蹈海、历经千辛,才找到了那颗蛋!
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他才将蛋孵化, 之后因为时局紧张不便带在身边, 又托两位故交好友悉心抚养。
直到五年前, 为了将苏若依接到身边, 他与好友演了一出大妖突袭的戏码,让苏若依以为父母皆被大妖所杀, 随即便顺理成章地将她带入了清正司。
此后,他用尽所能悉心培养,教她最高明的武学, 又数次厚着脸皮去剑奴师父那,请他指点苏若依, 掌控体内仙息之道。
呕心沥血,五载时光, 他一天天眼看着苏若依飞速成长,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 到如今正气已接近大宗师之尊,仙息修法又踏上正轨......
在苏若依身上,他几乎倾注了自己的所有,就如雕刻艺术品般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能力所不及,会给她带来半分损伤。
如何悉心呵护,满心期待着这件艺术品真正完美的一天。
却没想到, 半途杀出了这么一个......小畜生!
一身正气的范司正很少用这种粗鄙之语去形容一个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忍不住。
他现在就很想掐住这混蛋的脖子,然后嘴贴在他的耳朵旁边,怒吼一句“小畜生”!
这小畜生, 他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范正庆的表情阴晴不定,时而阴冷,时而故作平静。
秦源发现,他对苏若依的感情好像非常微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
没人知道范司正现在是怎么想的,就如同没人知道,当年被誉为大成国三大俊子之首的他,为何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屋子里一片沉寂,两人都脉脉相对而无语,期间有人来敲门,让范司正冷冷地斥回去了。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甚至秦源都怀疑,这老头会不会突然起来给自己一掌。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正庆终于再次开口了。
“苏若依是高祖的第十九仙灵,你可知道?”
秦源心微微一紧, 知道现在才是范司正要说的正题, 于是在回答时, 格外谨慎。
“这......”露出一脸惊色, 瞪大了眼睛,他“震惊”道, “她明明是人,怎么会是什么仙灵?高祖遗留仙灵十八的事情,我也略有听说,但是哪来的十九仙灵?大人,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装傻充愣了,要不然一来会让范正庆认为自己接近苏若依别有用心,二来若是知道太多,也会让范正庆起疑,自己究竟是何背景,竟知道如此之多。
范正庆对秦源的震惊并不意外,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
“你只需记住,苏若依是仙灵,所以无论你多喜欢她,都不可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可......有非分之举!”
秦源顿时瞪眼,“非分之举?”
范正庆冷声道,“非分之举是何意,用不着本司与你详说吧?”
秦源轻咳了一声,心想倒是不用你详说,咱都懂。
可......要是已经举了怎么办?
会发生什么呢?
秦源很想与范大人讨论下这个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现在问了,岂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不问,万一真的会有问题怎么办?
于是左思右想,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大人,实不相瞒,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只见他一脸“懵懂”地说道,“您说的非分之举,可包括......与她执手,或是亲了脸蛋?如是有,当会如何?”
范司正闻言,登时老眼骤然一瞪,几根手指更是条件反射般地跳动了一下。
差点就没忍住,要跳将起来一掌劈在他的头顶!
之前他虽然有耳闻,秦源偶尔会夜宿苏若依家中,但料想以苏若依那性子,无非也只是拿他当同袍罢了!
五百年来,有多少男子想亲近于她,可她何曾动过心思?
便是当年风华正茂的自己,也......嗯哼!
而他,竟然已到了亲脸蛋的地步?!
孽畜,你这个孽畜!
范司正气血翻涌,面对秦源简直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可在他心底,还是有一些疑惑。
这五百年里,苏若依轮回无数,却从未跟谁动过心思,怎生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便已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小子不会是吹牛吧?
跟当年自己的师哥一样,苏若依只是对她笑了笑,他便回来与自己大放厥词,说苏若依已对他芳心暗许!
呸!
当年她受伤,自己还抱过她呢,有说什么吗?
咳......范司正轻咳一声,重新端正了下身姿。
嫉妒让人失态,本司不可如此。
无论如何,就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吧,须赶紧与他说明利害关系,至少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