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眉听到十一位祖巫这样说之时，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们收手了……
    “告辞。”
    女娲伏羲兄妹听罢，并没有多言，只冷淡地道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向杨眉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他们与其他帝皇不同，虽然身为妖族至高权力的执掌者，但兄妹俩都明白自己的本心，若非需要气运来保证自己的仙道正统之位，兄妹俩甚至根本不想掌握权力。
    于兄妹俩而言，权力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气运与其所代表的正统。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本来就与祖巫不是一路人，连帝俊太一也从来没有被他们认为是亲近之人。
    甚至，女娲兄妹比十二祖巫都更不认同“妖族”这个身份，帝俊的“妖族”概念并不被他们认可，巫妖的对立也从来不存在于他们的眼中。
    仿若是两个身处局中的局外之人……
    在伏羲女娲离去以后，瑶池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平淡起来。
    杨眉不再提及与天庭政事有关的话题，只把话题转到日常生活与修行中来。
    见杨眉如此，除后土以外的所有祖巫尽皆松了一口气，若能不提政事，自然最好就不要提及。
    宛如从未有过什么巫妖矛盾，也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些事情。
    就当无事发生……
    唯有后土欲言又止，想劝哥哥姐姐们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情绪有些闷闷地。
    ……
    聊天继续进行。
    看着这十一个学生们谈笑的模样，杨眉在心头幽幽一叹：
    终究，人心是会变的吗？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不论是在哪个世界，人心始终都是最为多变且难测的存在。
    哪怕是能够读取所有生灵想法的鸿钧，也不想时时刻刻都去直视他人的内心，那样只会平白污了自己的道心……
    聊着聊着，话题便谈到了修行之上。
    “你们如今都是何等修为了？”
    杨眉整理好了心情，故作平静地问道。
    “这……”
    帝江等人略有些尴尬地一笑：
    “回老师，我们几人因为无法修行仙道，只好修习道祖所授的那门锻炼【精】与【气】的法门，所以修为境界与仙道并不相通……”
    “但若真的论起来，当在大罗以上，准圣以下，若是开启本体上的仙文法则加持，则可对阵一尸准圣而不落下风。”
    说起这个，杨眉倒也想了起来，当初紫霄一讲之时，鸿钧授予了所有弟子此门功法的原理与精要。
    不仅祖巫们学会了，连三清、二人组也都各有所得。
    但到目前为止，真正对这门功法付出实践的人，其实只有十二祖巫及天生就没有元神的巫族……
    杨眉问了问帝江有关功法的细节，帝江也没有藏私，而是大大方方地就把功法给杨眉讲解了一番：
    这门当初颇为粗糙的偏门功法，早已被十二祖巫集全族之力进行了升级与推演。
    其境界并没有与仙道境界对标，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境界可言！
    就是不断地用灵气锤炼精气，使之强化，最后迎来升华，如此循环往复，上不封顶。
    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长、灵气足够多，这门功法就能无限地往上练！
    按照帝江的说法，如果未来他能把洪荒灵气彻底吸干，以至于炼化掉天地万物、无尽法则。
    再将这天地间的一切事物返本归元，凝聚出盘古的【有】，即可成为新的盘古！
    听起来是不是很狂炫酷拽屌炸天？
    连杨眉一开始都被这小子吹的牛逼给唬住了……
    但仔细一想，杨眉就笑了：
    “我且问你，你若要吞食天地，有没有考虑过天道的想法？”
    啊这……
    帝江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支支吾吾道：
    “天道至公无私……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杨眉乐了：
    “那你觉得鸿钧道友与你孰强？”
    “自然是道祖更强了……”
    帝江有些尴尬，鸿钧可是天道代言人，或者叫他“天道之爹”更贴切，自己若要化身盘古，铁定要鸿钧干上一架！
    不是帝江谦虚，就算盘古真的复生了，那也不一定就能干得过鸿钧。
    何况鸿钧也是盘古【有】的一部分，还是相当大的一部分，盘古想复生，那就必须吃了鸿钧，可盘古若要吃了鸿钧，首先他得活过来。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悖论：
    【鸿钧：你不复活，怎么吃我？】
    【盘古：我不吃你，怎么复活？！】
    以此说句老实话，任何想与盘古大神比划比划的强者，都不可能完成这个心愿。
    因为要么他死了之后重聚为盘古，要么盘古开天辟地演化出他来，即任何人都不可能与盘古同时存在。
    那些想与盘古比战力的人，简直比“张飞打岳飞”还离谱……
    这还不止，杨眉说到这里，又发出了一个灵魂之问：
    “你也是在紫霄宫上过学的学生，也曾学过【盘古开天】这段历史以及有关理论，那你记不记得盘古为什么会开天辟地？”
    “记得……”
    帝江点点头：
    “因为盘古是【有】，而混沌是【无】，【有】处于【无】中，自然就会开天辟……”
    刚一说到这里，帝江面色就变了：
    等等，盘古只要处在混沌之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扩散出自己的【有】。
    假如自己吞噬了洪荒，成为了新的盘古，岂不是也得立马就开始跑步进行开天辟地？
    刚突破就殒落？
    那我还当什么盘古……
    思及于此，帝江脸都绿了！
    其他祖巫也反应了过来，顿时个个面色剧变，玄冥难以接受道：
    “莫非这注定是一条死路？”
    “这本来就是一条迫不得已而选择的死路啊……”
    杨眉没有回答，说话的是后土。
    后土叹息道：
    “这世上只有鸿钧老师的仙道才是无上正途，其他的修行之法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出路，我……我等无福修仙，自然绝无出路！”
    此言一出，帝江等十一个祖巫就又沉默了下来：
    若说之前的沉默是因为不愿意放弃天庭权力，那么现在的沉默则是因为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根本寻不到出路……
    “不过，化身盘古而不殒落之法，小妹我倒是有些想法。”
    后土忽然抿嘴一笑：
    “兄长阿姐们可还记得当年紫霄初讲时，我们所创的那门【都天神煞大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