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开始朝北偏移。
山脉在李长安的手中舞动砸下,阿瑞斯持着战戟击碎了连绵的山脉,大大小小的碎石从空中落下,堆彻成新的景象。
烈火焚天,映照整片苍穹橙黄美景,火焰沾上了战戟便化成熔岩,顺着战戟流去。
阿瑞斯沉心静气,单手将战戟掷向了不远处的李长安。
狂暴的雷霆凭空炸响,如流星般的战戟在半途被雷霆截下,从苍穹落入地面插进了地底。
“吼!”阿瑞斯撕碎了上身纯白的教袍,露出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像是刻刀雕出的石块,充满了人体的野性美感。
阿瑞斯抬起手从后脑勺往额前一抹,戴上了插着红翎的头盔,双手手腕一碰,凭空浮现出皮质的护腕。
空间裂开,四匹马拉着战车奔腾而出,在战车的边上插着一柄暗金色铜矛。
阿瑞斯跃上了战车拔出了铜矛,四周响起了战鼓澎湃的声音。
咚!咚!咚!像是这片世界的心跳,眼前的画面随着鼓声而震动。
“我将斩下你的头颅,挂在我战车的轮子上!”战车朝着李长安冲锋,阿瑞斯英姿勃发,车轮碾过的空间浮现出细密的裂缝。
李长安背着手,如同个田坎边的老翁,撇着嘴道:“还真是受异能影响很大啊,跟阿瑞斯那傻狗一模一样。”
铜矛近在眼前,战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十马赫以上,可当李长安开始后退,两人之间就有了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咫尺之距,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
一退就是六百里,铜矛最后停在了一根小拇指尖的前头。
阿瑞斯抬着头看向站在李长安身后的金色虚影。
身穿似白似黄的宽松僧袍,面如满月,头生肉髻,脑后有大光轮显现,光轮映现无数经文。
小拇指挡下了铜矛,虚影收回了右手上举至胸前,掌心向外,施无畏印;左手下垂在膝上,掌心向外,施与愿印。
而此时李长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狞笑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是什么?”尽管虚影慈眉善目,可无形的压迫力令阿瑞斯瞠目结舌,战意平白的消散了些许。
“你可以叫‘世尊’。”李长安抬起手来,身后的金色虚影一手按下。
巨掌遮蔽了一切,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逃出的期望,像是苍穹凸出一块手掌模样的痕迹,与这天地不分彼此。
阿瑞斯压入了地底,鲜血染红了泥土,本柔软的大地成了坚不可摧的壁障,和巨掌一同挤压着他的身躯。
李长安收回了手,地底的阿瑞斯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一时想不明白李长安为什么不趁胜追击。
“杀了你固然可以,可没必要浪费这个力量。”李长安转头看向了另一处。
【阿瑞斯】的力量不能死在叛神者的手里,至少现在不行,所以这最后的一击不可以浪费在阿瑞斯身上。
目前他的精神意志和这具身躯就像是强行缝在一起,用力过大可能会崩断缝合的线,阿瑞斯不值得他去冒险。
远方也在战斗,通天彻地的明王虚影手中赤阳沉浮,左右分隔无垠虚空。
李长安蹲在了阿瑞斯的边上,在阿瑞斯起身之前将一道奇怪的黄符盖在了阿瑞斯的额头上。
“借用一点点你的能力。”说完李长安在面前的空气里开始写写画画,身后的金色虚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
对于他来说绝大多数能力都不需要准备,只需要动个念头,可有些能力过于强大,以至于他也需要做一点准备。
阿瑞斯躺在地里,迷茫无比,喃喃道:“这不对,你怎么可能显现世尊虚影,你又不是帝级!”
“确实如此,某些特殊神话系,只有到了帝级才能显现出虚影。”李长安转过头得意的笑:“可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刚刚我就说了,我是你爹,爹做到儿子做不到的事,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另外,这个不叫虚影,这个叫念,一缕‘念’。”
凄惨一笑,阿瑞斯不再多言,他并不打算反抗,可头顶的黄符代表的是认命之类的限制,使得他越来越不想抵抗。
似乎画到了最后的关头,李长安反而降下了速度,每一笔都格外的用力,神态却是越发的轻松。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李长安看向了平静的阿瑞斯,笑道:“你们信仰了那么久的原初,为什么忽然放弃了?还是说你一开始信仰的就是圣堂呢?”
“信仰?”阿瑞斯睁开眼来,嗤笑一声:“我没见过原初,从来没有,哪怕新世教里总说着原初。”
也许是提到了阿瑞斯厌恶的东西,他的话多了一些。
“我小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去向原初祈祷,我会去说我今天有多乖,有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在努力做一个祂喜欢的孩子。
可是祂回应我了吗?异能是原初赐予,这又是真相吗?信仰谁早已变得不重要,至少神要在人间。”
说到最后,阿瑞斯啐了一声:“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那就是我们自己,而我们的神王就是圣堂大人!”
李长安眨了眨眼,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你说你有理,再说我揍你!”
最后一笔落下。
天地大方光明,一切归于光明之中,铸世间无量净土。
“这一招,【灭恶趣王根本咒!】”
蓝天下,三人对一人。
江水步站在君子清与科恩斯的中间,看了眼不远处的圣堂,又回头看了眼李长安的方向。
“看来你是发现了什么?”江水步笑的温和,看上去和圣堂更像是老友重逢,让人听不出生疏感。
圣堂依旧是往常所见的黑色拖尾连衣裙,只不过今日不再赤足,穿了双黑色尖头高跟鞋,鞋面缕空成蔷薇的图案,鞋跟足有近二十公分。
原先的神秘变成了现在的压迫感,无需任何强者的威压,仅仅是眼神就令人打心底里发颤,仿佛升起邪念就会自焚而死。
圣堂伸手从虚空里取出一顶状若荆棘编织的王冠,轻巧的戴到了头上,笑道:“你知道这个王冠吗?”
“当然知道,只不过之前只有半副。”江水步轻叹了口气,王冠原本有一半在教宗的头上。
摸了摸王冠,圣堂浮现缅怀之色:“原初赏赐给我随时可以见到祂的力量,我将力量封在了这座王冠里。
从李儒打碎了这座王冠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祂,前几天我忽然想看看祂,可我忽然发现找不到祂了,你觉得祂去哪里了?
世上最后一个叛神者,不正好是适合祂的载体吗?没想到祂离我这么近,好久不见,我怪想祂的。”
江水步深吸一口气,气势开始暴涨:“我觉得祂并不想见你。”
“祂怎么可能不想见我呢?”圣堂往前走去,脚下无垠虚空展开:“祂恨不得杀了我吧,现在没动手,应该是杀不了我。
所以祂现在就是你的底气吗?你要知道,祂并不可信,当年祂找到了我,要我培养叛神者来杀光所有异能者,这点你知道吗?”
本准备迎接战斗的三人气势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圣堂,这是圣堂第一次将真相公布。
三人都曾有过类似的猜测,可当事人第一次说出,依旧是震惊无比。
“你看,其实祂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祂与叛神者是会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圣堂停下了脚步,脚下的无垠虚空笼罩了视线内的一切。
科恩斯与君子清对视了一眼,他们相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只不过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原初,似乎也没有反抗的必要。
而对于江水步来说,那代表着她与李长安从始至终就站在对立面上,挚友的关系敌得过立场吗?
与圣堂合作反抗原初,又或者相信李长安?
很好选择。
光明降临了无垠的虚空,令这一片地域不再虚无,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皆被光明同化,外面传来了李长安的声音。
“滚你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