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城依旧是艳阳天，随着七月的到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高温，现在是牙城最炎热的日子，对于祖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还算可以忍受。
    不过这几日来军队里已有十多人因为中暑晕倒，他们还不太习惯一边出汗一边汗液被蒸发的温度。
    世界上早已经出现能少许调节温度的军服，只可惜制作繁琐工期长，材料价格极高，现在的共助会承受不起。
    但牙城科研院的【适应性基因药剂】已经通过了初步的人体试验，目前正在小范围内注射。
    和以往的基因药剂不同，这一次的基因药剂不会往人的基因里添加乱七八糟的片段，因此不会造成人类外观和内在的突变。
    没错，依旧采用了李长安的基因数据，可资料来自于贺小笑。
    既然黑金商会说什么都能买，查理斯也就尝试了一遍，让黑金商会买来关于第二序列针对叛神者的研究资料。
    不得不说，叛神者是这世上最合格的小白鼠，第二序列对叛神者的研究是一场惨无人道，毫无人性可言的折磨。
    每一字都触目惊心，明明是一份资料，却仿佛能耳边有人在哭号，对于叛神者来说，只要了解到那份历史，和人类的这份仇就完不了。
    怜悯而又庆幸，世上只剩下一个叛神者。
    这段日子以来，查理斯忙前忙后，黎清去了法城，有更多的事要由他亲自处理。
    法城处在战争之中，战报稍慢比实际战况要慢上半个小时送达。
    正在开会的查理斯拿到战报时仅看了两眼，险些失态离开，法城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父亲险些身死，最后是李长安救下。
    负责传递战报的人并不知晓现在的李长安就是原初，也没法近距离听到几位强者的对话，这份恩情就被查理斯记到了李长安的身上。
    也许是一饮一啄，当日对李长安家人的善果，如今得到了回报。
    尽管是误会，可无论在场的是原初还是李长安，都会尽力去救下科恩斯，这点毋庸置疑。
    原初此举也许也是为了让真正的李长安安心。
    “征兵！全面征兵！”查理斯敲着桌子，神情郑重甚至是严厉：“国家的强大需要什么？基础就是领土，接着是武力。
    这片土地有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无数的资源并没有得到合理的利用，怪兽不需要，但我们需要！
    和它们谈，人与怪兽并不是不能共存，它们也需要人类的东西，土地共同生存，我们开发资源，给它们加工后的成品作为分成。”
    筹码足够，可惜用不长久，查理斯担心怪兽和人类接触久了会染上怪兽的恶习，到那种时候生意可就不好谈了。
    会议结束，众人回到自己的岗位，查理斯一人独坐在会议室里拿着刚刚的战报，久久无言。
    从已有的情报来分析，圣堂根本无所谓自己是否会被对方困住，也可能她早已做好了被困住的打算。
    这些猜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圣堂不傻，藏在幕后布局多年，圣堂不可能是一个傻子。
    那么在明知道会被对方针对的情况下，圣堂还将自己和教宗分开，只能说圣堂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
    “宁愿被困，也还是选择了这么做，那么她的目标就不止是攻打法城...”查理斯敲着膝盖自言自语着。
    “目前来看，能被作为目标的应该只有两个，一个是长安，一个是马浩，和长安独处，然后调虎离山围杀马浩...可这样做的目的呢？利益何在？”
    查理斯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江水步等人。
    空间碎裂之后是什么？
    可能是黑暗，可能是光明，可能什么都没有。
    现在圣堂可以确定，是绝无仅有的奇景。
    如同无数个世界打碎了之后糅合在了一起，破碎的空间边缘呈现不规则的锯齿状，相叠又贴合。
    人踩在阶梯上往下走去，一步步的踏上了苍穹，伸手拨开了眼前的云彩，便置身于深海之中，将眼前丑陋的深海鱼抓在手中，再一看，手里抓着的是半人高的石头。
    一切都是如此，身下是海平面，弯下腰捧起海水泼到脸上，海水成了火焰，火焰升腾，高温冻结了你的脸庞，滴落在地的冰锥成了大树。
    离奇，不可思议，而又是平生无所可见的奇景，瑰丽得如同最无法形容的梦境。
    圣堂抬起手，指尖轻轻的点在身前一棵大树的叶子上，叶子化成了钻石落在地面上，长出了粉色的蔷薇，花瓣上放映着狂风暴雨。
    “这是什么地方？”圣堂环顾四周，她带着笑容，和普通的女孩一样感到好奇。
    尽管有着破碎空间的能力，可不代表就有着踏入这里的能力，她也能尝试着将意识探入，可如同石沉大海不会有半点回应，这同样是她第一次进入。
    李长安在不远处，破碎的空间随便重新黏合，重塑了他的身躯，这会儿正在检查身体有没有安错位置，头也不抬的回应。
    “终末的垃圾站。”
    “垃圾站？”圣堂愣了愣，接着在画面里看到了自己曾见过的画面，顿时明白了一些。
    垃圾站，对于世界来说，过去的每一秒都属于垃圾，而那些画面都会在这里重新呈现，只不过并不完整。
    例如已经消失的第一和第二序列世界，无数圣堂熟悉的画面都在这里浮现。
    转过头来，圣堂看到李长安蹲在边上在面前的空气里写写画画，每一个画面从李长安的面前流转过去，就会被李长安写上点什么。
    “世界是没有意识的，但世界会为曾出现过的画面留下点什么，当我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帮忙。”李长安转过头，笑脸依旧。
    仿佛他只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无所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怎么招待来到房间的客人，做着自己的事。
    圣堂走了许久才到了李长安的面前，在这看似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里，她走过了火山，从海底穿行，也自苍穹坠落。
    她看到有文字凭空浮现，歪歪扭扭的跳动，而李长安将这些文字安放到合适的画面上，被安放了文字的画面会被李长安收到边上叠在一起。
    圣堂蹲下身，见李长安没有阻拦，伸手将写上文字的画面拿在了手中，这一次画面没有变化，好似真的成了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配着文字，好像是要将这些画面归类保存。
    画面上是闹旱灾的村庄，老人们在夜间结伴离开了村子，前往深山等死，为家中子嗣省下点口粮。
    配文：人性的耀眼往往让人觉得愚蠢，可偏偏愚蠢却令人热泪盈眶。
    和这幅画面叠在一起的‘照片’大抵上是类似的事。
    再往下翻，被敌人刺穿了心脏的士卒，拼着最后的力气往前一步，一口咬破了敌人脖颈上的动脉。
    配文：有些不可能的事，是用命换来的奇迹。
    圣堂皱眉：“记这些做什么？”
    “怕有人会忘记，怕我自己会忘记。”李长安转过头，笑脸盈盈的将刚写完的放到了新的一叠上：“你们会忘，我不能忘。”
    看向了新的一叠，上面是第三序列世界的画面，圣堂拿在了手中仔细的翻看。
    第一幅，有个青年站在半空中视死如归，口中喊着愿我同胞人人如龙。
    下方配文：你眼中的世界该是怎样的绚丽多彩。
    有个光头的和尚坐在城外，身下是无量净土，而他双手合十大放光明。
    配文：人们念着阿弥陀佛，记不住死去的和尚。
    没有名字的少年将手里的贝壳放进了李长安的手中，转身投入苍穹的怀抱，迎着太阳而去。
    配文：少年投入到了太阳的怀抱，从那之后他的灵魂洒遍了人间的每个角落。
    李长安站起身，将被圣堂打乱的画面分类叠好，转身轻柔的摸了摸圣堂的脑袋。
    “我爱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最开始我也希望能由你们来拯救世界，但人类过的太痛苦了，异能的出现是最大的错误。
    无数年来，你所看到的和我一样，世界轮回，人们总因异能而变得堕落，拯救世界交给那些没异能的不好吗？”
    讷讷的看着李长安的脸庞，圣堂缓缓的抬起手触碰着李长安的脸颊：“无论是否为我们好，难道不应该由我们来决定吗？”
    拳头击穿了李长安的胸膛，他没有闪躲，反而往前一步，张开手拥抱了圣堂。
    “我的孩子，愿我消失后，你能够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