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台殿。
    打更的宫人已经敲过三次，这也预示着，天即将亮了。
    薄雾笼罩了这片宫殿群落，宫人们来来往往。
    对于从不设置近侍的启恒帝而言，被人发现他从太极殿的失踪，还需要一定时间。
    不过这些时间对楚陌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用手里的贯虹之槊和这位皇帝做了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启恒帝很识时务地告诉了楚陌豢龙的所在。
    而现在，启恒帝就被楚陌单手挟持在殿顶。
    夜色渐渐淡去。
    启恒帝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不仅有着远甚于己的威势，而且好像什么东西都知道。
    对此楚陌表示：什么都懂点，总是有点用的。
    而对方所说的豢龙的所在，就是眼前的大殿。
    在启临的诸多宫殿群里，武台殿显得格格不入。
    过于庞大的体积，深玄色且复杂的建筑风格。看上去都和其他檐角低挂的宫殿有着显著的区别。
    楚陌还注意到：在武台殿的周围，没有来往的宫女和阉人。
    而是由大批白虎卫持枪驻守。
    沿着深色的铜铸地面往内，是空无一人的巨大建筑。
    楚陌看了眼启恒帝，对方臃肿的身体瑟缩在一旁。
    “想活吗？”
    楚陌直截了当地问。
    “想...想活。”
    哪怕贵为一国之尊，在面临生与死的抉择中，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行，现在我放你下去。”
    “你去告诉周围职守的白虎卫，在辰时之前，不要靠近武台殿。”
    楚陌顿了顿。
    “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楚陌做了个“咔嚓”的手势威胁对方。
    “那你就完了。”
    “不会的，不会的。”
    启恒帝磕头如捣蒜。
    “我一定按壮士所说的做。”
    楚陌闻言闪身把这个倒霉皇帝丢下大殿，然后迅速翻身上墙。
    果不其然，虽然被龙鳞污染。
    但启恒帝依然是个怯懦，迷信的人。
    楚陌看见他惊恐地看了几眼屋梁后，就步履匆匆地找到巡守的白虎卫。
    片刻，白虎卫们对着启恒帝鞠了个躬，纷纷散去。
    这时，天色微微透出亮光，距离日出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楚陌知道，入场的手续已经准备好了。
    至于之后，启恒帝会不会把自己挟持他的事透露给兵士，那已经不重要了。
    隔着一段距离，楚陌从武台殿的殿墙上跳下。
    和“宗光”，“太极”等殿不同，武台殿并不是传统的木质结构。
    而是通体用青铜掺上某些金属铸成。
    楚陌刚刚伸手摸到墙檐时，就感到这座大殿带着一股青铜器的悍然生冷。
    “就这里吗？”
    跃下墙后，楚陌仰视前方的大殿，自言自语。
    随即楚陌推开殿门，直接走入了武台殿。
    和楚陌所想的不一样，武台殿内，并没有多余的摆设。
    空空荡荡的室内说明这座巨型的宫殿从修筑之初起，它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住人。
    而在整个大殿的正中，有着四个巨大的黑色井口。
    在每个井口的上方，都摆着一盏同样巨大的屏风。
    “这是什么摆设风格？”
    “ins极简网红自拍风？”
    楚陌面无表情地吐槽，虽然这吐槽大概也只有蓝星人能懂了。
    不过，在皇城的宫殿中，设置这么多深井，本来就很值得怀疑。
    走近四个巨大的深井，楚陌低头嗅见一股腥臭的气味。
    是血。
    而且不仅是血，包含着其他尸体腐败的气味。
    “出来吧。”
    楚陌没有回头，但“临”级能力者的五感已经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
    “...你怎么知道？”
    慕亦雪有点不解，自己在使用了能力[夜昙]后，放轻脚步后几乎等于“潜行”。
    但就算这样，在隔着楚陌数十米的距离外，也能被对方立刻察觉到？
    ...你还是不是人啊？
    慕亦雪甚至有点怀疑在披着“楚陌”这个外表下面的，是某种传说中才能有的怪物。
    “别腹诽我了，我都能猜到你又在想什么。”
    楚陌有点无语，对着慕亦雪招招手。
    “赶紧过来，这里估计就是存在伏龙[裂隙]boss的地方。”
    慕亦雪闻声走近，闻见四个深井中透露出来的鲜血和尸体腐败味道后，脸色红得差点被呛死。
    “楚..楚陌，你这是不是蓄意报复我！”
    楚陌耸耸肩，无所谓道：
    “才没有，只是让你提早适应而已。”
    说回来，楚陌对于奇怪的味道似乎天然具有强大的抵抗力。
    无论是在蓝星时宅家玩[原神]，结果外卖堆了半个屋子，都长绿毛了也毫无反应。
    还是在临高市[裂隙]，对着苏若曦等人说出“丧尸也不比小强脏”的惊人之语...
    与此同时，血肉的味道正不断顺着深井飘上来。
    慕亦雪忍住呕吐的冲动，撕下半边的袖子，露出一侧肤如凝脂的玉肩。
    随后慕亦雪用布条将自己口鼻牢牢封住，这才没那么感到恶心。
    “唔..然后我们要怎么做？”
    慕亦雪问道。
    “很简单，从这里跳下去。”
    楚陌伸手指了指右侧第二个深井。
    “先不说为什么要跳进去，你怎么知道要跳入这个井？”
    慕亦雪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这四扇屏风，画的是启临的千里江山。”
    楚陌注视着眼前深井上的四扇屏风缓缓说道。
    “画上有从我一开始进入[裂隙]时的沧州军营，到落雪台，万萃河，再到天都。”
    “所以呢？”
    慕亦雪觉得自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
    “记得我们在沧波山落雪台地道里捡到的那个人偶吗？”
    楚陌从空间储物袋里掏出当时自己随手收进去的那个皂衣人偶，翻到人偶的后身。
    “面山临水，”
    “龙踪于东。”
    楚陌随口念道。
    “左边第一个屏风上画的，就是沧波山。”
    “而右边屏风上画的，则是流经天都的万萃河。”
    事实上，在沧州军营里，楚陌就已经把启临的所有地形都默背入脑海了。
    “龙踪于东，意思就是这两扇屏风中间，更倾斜向东面的这个。”
    说着，楚陌指了指他身下的深井井口。
    至此，慕亦雪已经彻底心悦诚服。
    楚陌他除了“山”级往上的能力[岩王帝君]外，更是全方面的全能手。
    但还有一点，慕亦雪有点不明白。
    对方明明和自己一样，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学生啊？
    为什么好像在进入[裂隙]后，自己的智商也被对方完爆了啊？？
    “楚陌...你在觉醒能力之前，是不是兼职侦探啊？”
    慕亦雪眼角微抽，没忍住问道。
    “...没有，只是我比较喜欢玩的一款游戏里，有不少解密的成分。”
    楚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