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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访贤
    庆忌让宫监如梦侍寝,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盖因这偌大的后宫中,佳丽数百,但庆忌一个都不认识。
    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属于阖闾旧人,尽皆不大合适!
    翌日,神清气爽的庆忌,便登上马车,跟着伯噽一起前往五湖。
    五湖,即后世的太湖,湖面缥缈,水天一色,浩浩荡荡的湖泊无边无垠,跟苍茫的大海一般。
    唐代诗人杜甫诗曰: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足以道尽五湖的风光。
    庆忌与伯噽便搭乘一艘船只,前往位于五湖中心的夫椒山!
    夫椒山是一座面积不小的岛屿,为五湖七十二峰之首,登巅俯视五湖,沐日浴月,烟霭无际,顿感美不胜收。
    庆忌乘船而行,一路将沿途旖旎的风景揽入眼中,顿感心旷神怡。
    及至中午,庆忌与伯噽终于登上夫椒山的湖岸。
    “先生,汝可知道孙凭之家如何走?”
    踏上海岸后,庆忌和伯噽又循着狭窄的山道前行。
    在道路一侧,二人见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蹲在那里,低着头,似乎是在端详着什么。
    庆忌上去问路,但那青年男子似乎没听见,挥着并不愿搭理庆忌!
    站在旁边的伯噽大怒,想上前呵斥男子几句,但被庆忌挥手阻止。
    庆忌凑上前一看,只见这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看。
    地上是一个蚂蚁巢穴,蚂蚁窝!
    密密麻麻的蝼蚁正在混战,如人类的战争一般厮杀。
    两方都是黑漆漆的蚂蚁,以庆忌的肉眼分辨不出敌我,但蚂蚁们却能依靠同一巢穴带有的固定气味,分辨敌我。
    当遇到别的蚂蚁的时候,它们就会判断出这是己方还是敌方!
    这男子似乎观察了许久,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时候聚精会神的盯着地上的蚂蚁混战,有时候还在沉思。
    伯噽上前一瞧,不明就里的嗤笑道:“呵呵呵呵,我原以为是在看什么稀罕宝贝,原来是一群蚂蚁打架而已。”
    “你这厮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大白天的观蝼蚁嬉戏,要么是弱智痴儿,要么就是闲散懒汉!”
    被伯噽讥讽几句,这男子只是眉头一皱,并不辩驳。
    庆忌一时间,并没有看出此中的门道,但禁不住轻声道:“先生,你是在观蝼蚁打架?”
    闻言,男子抬眼瞧了庆忌一下,便道:“要下雨了,二位何不回去?”
    “……”
    庆忌深感无语。
    这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尬聊?
    在一侧的伯噽闻言,更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穹,只见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哪里有下雨的征兆?
    伯噽莫名的看眼前这人不爽,于是嘲笑道:“你怎知下雨?这风和日丽的天气,怎会有雨?”
    庆忌都十分不解。
    难道眼前这人会占卜?
    男子则是不置可否的笑道:“信不信由你们。”
    “要下雨的事,是这些蚂蚁告诉我的。”
    “蚂蚁?”
    伯噽不禁哑然失笑道:“难道你能听得懂蚂蚁说话?或者,这些蚂蚁能说人话?”
    男子笑而不语。
    庆忌忽而反应过来,的确,有些动物的异常现象,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譬如蜻蜓低飞,蚂蚁搬家,小鱼浮出水面透气等等,不胜枚举。
    “先生还真是观察入微。想必,足下是从这些蚂蚁搬家的轨迹中看出门道的吧?”
    庆忌甚是赞叹。
    什么道理?
    科学道理!
    一听这话,男子不由得诧异的瞥了一眼庆忌,说道:“足下倒是有识之士。不知,你适才从这些打架的蚂蚁中,看出来什么门道?”
    “这……倒是未曾。”
    庆忌摇摇头。
    男子则是轻笑一声,指着地上散落的蝼蚁道:“看蚂蚁打架,很有意思。”
    “足下请看,它们围而不乱,守而不慌,两翼包抄,内有策应。”
    “正甚合兵法之道!”
    “足下还懂兵法?”
    “略懂一二。”
    就在这时,天穹之上忽而聚拢大片阴云,伴随着阵阵的闷雷声,遮掩穹隆。
    “真……真下雨?”
    伯噽有些发懵。
    那男子旋即起身,拍了拍衣物上的尘土,笑道:“二位不是要去孙凭之家吗?请随我来。”
    言罢,男子便转过身,大踏步向前跑。
    庆忌见状,更是一溜烟儿的追上去!
    这可害苦伯噽。
    毕竟,伯噽的体型微胖,虽习过武,但长时间未曾锻炼过身体,体力如何跟得上前面二人?
    庆忌则是一边奔跑,一边看着前面宛如风驰电挚一般的男子,心中十分赞叹。
    这是一个人才!
    观察入微,通晓兵法且不说,这体魄都颇为强健。
    若不是庆忌常年征战沙场,锻炼体魄,都不一定能在速度上紧紧的跟着他!
    不多时,翻过一道山涧之后,庆忌就跟着那男子进入一座由篱笆墙构筑而成的园子里。
    园中栽种青翠欲滴的竹子,花团锦簇,只有三两间竹屋,盖上茅草,简陋却又显得精致!
    庆忌跟着男子到屋檐下避雨,恰好随着天边的一道闷雷声响起,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冲刷着干巴巴的土地。
    庆忌再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伯噽的身影!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将伯噽甩在身后。
    “在下吴庆忌,不知足下怎么称呼?”
    庆忌是吴氏,姬姓,称之为吴庆忌是没毛病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就连普通的贵族都以封地为姓氏。
    季札被封于延陵,就被称之为延陵札;嬴疾被封于樗里,就被称之为樗里疾。
    以此类推,不外如是!
    “原来是吴王!”
    男子连忙朝着庆忌作揖道:“在下孙长卿,参见吴王!”
    “不必多礼。”
    看起来,眼前的孙长卿,并非吴国人,要不然将直接称呼庆忌为“大王”,而非是生分的“吴王”!
    “先生莫不是孙卿之子?”
    “正是。”
    姓孙,又住在这里的年轻人,可不正是孙凭之子?
    “武儿,是何人到访?”
    就在这时,竹屋里忽而响起一道清朗,而中气十足的声音。
    “父亲,是吴王!”
    “……”
    竹屋中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中年人快步走出!
    “草民参见大王!”
    “爱卿不必多礼。”
    庆忌立马扶住孙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