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出门拐个弯，几百米不到，就到了潘家。
    潘子和安妮都在家里候着，反倒是潘歌出门跟小姐妹看电影去了。
    “怎么样？聊妥了？”
    “嗯。”
    韩烈点点头，笑道：“刘汉和挺聪明的，情绪控制力极强，反倒是那个姓包的让我大出所料。”
    潘子撇了撇嘴，扔下一份资料。
    “呵！早些年那群搞私募的，哪有一个好鸟？熘须拍马忽悠钻营，真本事没有多少，一百多斤全是心眼儿，下限可比普通人低多了……”
    韩烈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好家伙，居然是刘汉和三人的背调。
    在国内，想查一个人，只有暴力部门才有全面的权限，因为他们可以凭借公文调取所有相关资料。
    潘子拿出来的东西，只有具体的性格分析和人脉网络图，涉及到资产的部分，估算得比较粗略。
    不过数字依然相当可观——
    加起来至少有10亿的身家，包括但不限于公司股份、固定资产、个人现金、有价证券。
    “行啊，看来给他们找5亿应该没什么风险。”
    潘子笑眯眯摸着肚皮：“菜爷肯定开心，又放出去5亿，利息你定的多少？”
    “半年6%。”
    安妮一愣：“怎么定得这么低？他们不是没什么反抗余力了么？”
    好家伙，原来最黑心的是您啊……
    韩烈解释道：“他们的个人财富又没受影响，利率定太高了不合适，如果逼得他们去找别人拿钱，容易影响到我的计划。”
    潘子点头同意。
    “确实，如果小烈不把条件开得这么好，一旦他们破釜沉舟去找别人做质押，用全部10亿身家去换5亿借款，提前两天拿到钱，最后影响到的利益将会数以亿计。”
    顿了顿，又道：“反正老菜是那种知足常乐型的，心不野，半年6%够他乐呵了。”
    赵安妮给韩烈切好了一枚芒果，又问：“那100%的质押率……”
    “可以在评估方面压紧一些，不会吃亏的。”
    韩烈把方方面面都算到根儿了，赵安妮不再担心，转头开始和他聊起装修的事。
    额，图纸到现在都没定。
    丈母娘算是把那些设计公司折腾赖了，每天不干别的，净改稿了。
    不过强压之下，效果确实拔群。
    最新一版的设计图，用韩烈跨越时代10年的眼光来看，也已经很出彩了。
    介玩意是典型的一分钱一分货，钱给到位，什么奇思妙想人家都能给你搞定。
    “可惜单单精装就要6到8个月，最少最少的，明年新年不一定能住进去啊……”赵安妮满脸遗憾，“我还想着过年时把亲家公他们请来魔都聚一聚呢！”
    韩烈明白她的意思，主动提起重点：“我们又不急着住，订婚时带大家看一眼，知道有这么回事不就好了。”
    安妮顿时喜笑颜开：“对，对，到时候还住家里！”
    潘子歪了歪嘴，气又不顺了。
    小棉袄再怎么漏风，那也是自己从一个小粉团子好不容易养大的，怎么忽然间就要归别人了呢？
    他想刺韩烈两句，但是摸了摸腰子，忽然又有些发虚……
    唉，中年男人可真难！
    聊了一阵闲话，赵安妮忽然又关心起了股市的动静。
    “对了，小烈，动静闹得那么大，你的基金到底赚多少钱啦？”
    韩烈也没有记住具体的数字，给了个大概的估算。
    “30亿出头吧，不过这是浮盈，重仓的那些权重股在本轮反弹中的表现没有特别强，最近几天回撤了一些，接下来还会继续回撤。
    真正已经落袋为安的只有本轮操作，赚了不到20亿。
    市场活力还是太差了，牛市来临之前，赚不到什么大钱的，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是蛰伏期……”
    听听！
    什么叫做虚怀若谷！
    赵安妮对好女婿简直满意极了，恨不得什么好词儿都往他头上按。
    但潘子却特别不爽——小子，你是不是在内涵我很废？！
    什么叫赚不到大钱？
    不讲人言！
    对于潘子而言，女婿不能干肯定不行，可是女婿太能干了，那感觉更不好。
    老子年富力强的，需要你赚钱养我闺女？
    最可气的是，小赤老赚的钱还有我一小半，都特么不好借题发挥……
    潘子没给韩烈好脸，而且非常鸡贼的转移话题：“股票等上班了再研究，明天你不是要去帝都和张一明会面么？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茬，韩烈也正经起来。
    参与字节的融资，是近期最重要的事，远比割韭菜或者按死高叼毛重要得多。
    “各种预桉都做好了，潘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哦？我去有什么用吗？”
    潘子听到邀请，精神不由一振，心情忽然大好。
    但这并不妨碍他拿乔。
    “你的打算，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啊……”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想着交个朋友罢了。
    可我年纪太小，单独去和人家聊，张总未必太重视我。
    潘叔叔您不一样，您德高望重，又擅长和人打交道，您以合伙人的身份跟我过去，也显得郑重些。
    咱们的股权投资基金初创，第一单生意总要做出点气象来，能够直接马到功成是最好的，压阵的位置，非您莫属啊……”
    狗烈笑容腼腆，眼神真挚，把潘子捧得高高的，鼻涕泡都快拍出来了。
    潘子下意识的给了赵安妮一个眼神。
    挤眉弄眼的那种眼神。
    瞧见没有？
    小东西再会赚钱又怎样？
    到了关键时刻，不还是得让老子出马！
    赵安妮看懂了，所以一巴掌拍了过去。
    “得意什么？小烈需要你去，你就好好帮忙去！把事情办成了再得瑟！”
    “嘶……”
    潘子疼得一激灵，脑瓜子嗡嗡的……
    嚣张气焰被暴力镇压后，潘子务实了许多——我没怂，我只是正经起来了！
    “你想取得什么样的结果？交朋友或是志在必得？为什么一定要是字节？你打算开诚布公还是最后截胡？”
    正经起来的潘子不愧是商界老baby，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
    额，甚至叫韩烈很难回答。
    现在，抖音都还没有面世，韩烈自然不可能和潘子讲什么短视频的重要性。
    可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而又充分的理由，便要把股权基金的大部分现金全都砸给字节，显然不能说服潘子和刘铭灏。
    强行推动，一言以决？
    可以倒是可以，但没必要。
    想了想，韩烈谨慎回道：“我非常看好张一明，互联网行业新生代里，会搞技术又会搞产品的就那么几个，别人咱们掺和不上了，张一明刚好来得及。
    而从产品的角度出发，新闻分发平台是一片蓝海，它用大数据判断客户想看什么，用算法决定客户能看到什么，精准、粘性高、易变现。
    移动互联网刚刚爆发，能够称得上是流量入口的产品是有数的——
    微信、qq、淘宝、美团、微博、应用商店、浏览器、新闻app……
    我们现在能布局哪个？
    乍一看上去，新闻分发平台和浏览器功能重合，却不如浏览器全面，但实际上，用手机登录网页并不方便，pc时代的很多思维都会因为手机屏幕的窄小而被颠覆。
    分类专业app取代综合类平台很可能是大趋势，年轻人打开一个app，很可能只干一两件事。
    所以，以我个人的判断，现在给出字节6到8亿美元的溢价估值，亏损的概率并不高。
    我们做为新玩家，真正的发力期是在股市转熊，带着大笔资金退场之后，那么现在更多程度上要考虑用钱买名。
    张一明是我挑出来值得深交的互联网界朋友，字节是我们转型风投进军互联网的入场券，所以这一次我势在必得，并且愿意承受较高幅度的溢价。
    机会来之不易，不可能每一次出手都有云峰做背书，全力以赴才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至于手段……我倾向于开诚布公。”
    韩烈的逻辑非常之顺畅，哪怕潘子意识不到字节的潜力，却仍然被他说动了。
    “你的想法是对的。”
    潘子缓缓点头，又掏出一份新的文件。
    “我最近也仔细研究了一下字节……看不懂。但我认可你用字节做桥头堡的想法，雷军高度看好张一明，沉南鹏也在谋求本轮融资的领投位置，值得赌。”
    韩烈哭笑不得的接过那叠文件，打开一看……
    幼呵，潘子居然还做了笔记！
    当然，重点有点偏，过于关注数据和盈利模式了。
    可见潘子在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不过问题不大，他懂看人。
    “在你连续失败三次之前，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告诉我怎么做……”
    潘子的语速很慢，态度很慈父。
    结果没等他装完逼，赵安妮直接打断：“对对对，你潘叔叔战略眼光不得行，搞搞管理和社交还是不赖的，小烈啊，你们父子上阵，其利断金！”
    潘子的脸都被噎红了……
    瞎扯什么？
    搞得好像我得听他指挥似的！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但是，面子你得给我圆好啊……呸，妇人！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起去帝都……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实在没事儿干，去接囡囡回家！”
    潘子板着脸撵人，一副不想被韩烈看到自己教训媳妇的模样。
    结果等到韩烈笑眯眯出门，他马上可怜巴巴的抱怨：“你怎么总在孩子面前拆我台啊？我最近表现还不好吗？”
    赵安妮笑嘻嘻缠了上去：“是挺好的，但是还可以更好……老公，家里只剩我们了哟~~~”
    潘子浑身一激灵，忽然扭头看向门外。
    烈啊，你别走，回来！
    ……
    韩烈出门的时候，其实时间才不到8点半，今天的酒局结束得太快了。
    给潘歌发了个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她告知：至少还得几个小时。
    电影刚刚开场，之后有可能喝杯咖啡聊聊天，或者去吃个宵夜什么的，反正不定时。
    其实都是借口。
    最后一句话充分暴露出了她的心思：“你自己玩去吧，本宫今日乏了，甜言蜜语什么的都省省吧，再问我可住外面了！”
    把狗烈都给气乐了。
    小趴菜，我才在家里住三天你就放赖，结婚以后怎么办？
    把席鹿庭请到家里陪你住么？
    倒是怪美的……
    既然小趴菜不奉陪，韩烈便打算去汤臣，归拢一下白玉三姐妹。
    那是真白啊……吸熘！
    结果车子刚出熘出去没多远，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男人，你的事情忙完了吧？”
    唐歆恬的声音听不出心情好坏，狗烈直接拉起了最高级别的应对。
    “刚刚从鸿门宴上回来，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最近忙得厉害，也希望你有充分的时间消化，怎么样，我准备好了，你呢？准备好再和我聊聊了么？”
    包斌：我可去你妹的鸿门宴吧！
    忽雷：全程都是你捏咕我们！
    刘汉和：对不起，把我们哥仨挂到城门楼上累到您了！
    狗烈是真的不要碧莲，但效果也是真的好。
    唐歆恬满意笑笑，柔声道：“知道你忙，所以一直没敢打扰，刚刚听说你们算是聊出了一个结果，于是就想和你见一面……”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狗烈一点结巴都没打，马上决定改道。
    出熘谁不是出熘啊？
    大糖姐的分数也不低，虽然没有白玉三姐妹尽兴，但是新鲜啊！
    噢，对了，她好像只是想聊聊？
    不要紧，临行前促膝长谈，交交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
    “我在公寓，到楼下了给我带点水果上来，今天累了一天……”
    大糖姐的声音挺正常的，没有什么撒娇的意味。
    但是，她能主动提这种小要求，本身就意味着一定程度的依赖。
    狗烈兴冲冲的回了趟酒店，带上了几瓶精品红酒和香槟，然后又买了一堆水果，直接杀到唐歆恬的公寓。
    因为来回折腾了一趟，所以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到。
    下车，拎上东西，刚刚迈出两步，唐歆恬忽然又打来一个电话。
    声音很急。
    “算了，你别来了，顾子橙突然要上门！我没能彻底摆平她，算是搞定了一大半，你别被她撞见……”
    韩烈看着眼前板着一张脸的果冻橙炸弹，蛋疼得厉害。
    他对着手机轻声滴咕：“哪怕你再早一分钟呢……嗨！真巧啊，亲爱的。”
    唐歆恬听着韩烈那比渣男更渣男的招呼声，拍了一下脑门，哭笑不得。
    “算了，你自己决定吧……”
    我决定？
    狗烈的笑容忽然变得危险而又灿烂。
    只有你们怕我，哪有我怕你们的道理？
    肘，跟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