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尉迟恭的声音传来。
“你住嘴,我还没说完呢。”白雪霁说。
“不是,我有正事!”很久没发言的尉迟恭气喘吁吁地强调,“雪哥,是正事!”
景泽说:“小雪,你等等。尉迟,你先说。”
尉迟恭说:“我刚刚又拼完了一幅图,这幅图里有一个小孩子,叫亨利。”
“叫亨利怎么了,嗯,亨利?”白雪霁反应过来,“亨利伯爵?”
景泽也精神一振:“你都看到了什么?”
尉迟恭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看到了一个狼人小孩的故事。亨利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狼人小孩,家庭条件不好,生活在一座灰蒙蒙城市里的一条破破烂烂的老街上,他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家里穷,买不起玩具,只有一些很老旧的书,是他妈妈捡来的。所以亨利的童年时分就靠看书度过,他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家里的书很快被他看完了,他还不满足,于是开始出门听人讲故事。他到处听故事,有的时候甚至跑到别的村子、别的镇子上去听,听到一个好故事,他就跑回家把那些故事都记下来。”
这就对起来了。
景泽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昨天在亨利伯爵古堡的三楼翻到过一本棕皮笔记本,现在来看,那并不是故事里创造出来的道具,那是亨利伯爵……不,狼人亨利自己的东西。”
也难怪那本笔记本里记载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日常,在厕所里听到别人讲的故事好听,裤子忘了拉就追出去;在路边听到别人讲故事精彩,听了三天三夜忘了回家……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地位尊贵的伯爵身上会发生的事,但如果是那个叫作亨利的小孩身上发生过的事的话就不离奇了。
景泽说:“亨利一开始可能只是喜欢听故事,后来发展到记录故事,再后来他开始自己写故事、讲故事,于是他的笔下诞生了一个丰富的狼人世界,有讲述妖狼王荷鲁达和巨狼王希尔姆斯大战的神话故事,有讲述苦命情侣狼人先生和狼人小姐被强行拆散的爱情故事,有讲述女武神痛斩巨蛇赫尔贡创立部族的励志故事,也有讲述神秘而迷人的狼巫索丽的玄幻故事……”
“等等,你的意思是……”
“嗯。”景泽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之前所待着的也是一个亨利写的故事,这个故事名叫《狼人俱乐部》。”
“狼人俱乐部?”白雪霁问,“不是故事晚宴?”
“小雪,你糊涂了,故事晚宴只是《狼人俱乐部》这个故事中的一个情节。”景泽说,“不过也不怪你,在进到这座高塔之前,我也几乎已经忘了这回事,因为一进入游戏就被带去参加故事晚宴,咱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误导了,你们愚愚,我们玩的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叫故事晚宴,而是叫狼人俱乐部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荒原游乐场12大必玩项目中可从来没有一个项目叫故事晚宴。
白雪霁沉默了半晌,随后道:“所以《狼人俱乐部》其实是一个讲述狼人们每隔三年聚集在一起讲故事的故事,故事晚宴只是《狼人俱乐部》这本书里的一个情节,相当于A级老和尚讲的故事里的B级老和尚讲故事这一行为。”
尉迟恭说:“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景泽说:“你看过《一千零一夜》吗?”
尉迟恭:“没有。”
景泽猝不及防被打击了一下,重新愚了会儿才继续尝试解释:“打个比方来说,你是个特种兵对吧,某天,你跟女朋友双休日约了一起去看电影。这部电影是讲特种兵生活的,电影里有个情节,是一个特种兵被拉去拍一部宣传特种兵的广告片,这样能懂吗?”
尉迟恭:“道理我是懂了,可我没女朋友……”
景泽:“……”
白雪霁说:“所以你现在跟作家亨利在同一层,尉迟是在……亨利创造世界的那一层,相当于作家的脑内世界,而我是在最里层,是亨利创作的其中一个故事里的一个角色。”
景泽说:“对。”
白雪霁突然说:“那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景泽微微一愣,尉迟恭说:“雪哥,你在说什么啊?”
白雪霁很快反应过来:“不,没什么,当我没说。”
景泽说,“小雪,你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白雪霁:“二楼一个储藏间里,挺隐蔽的。外头现在都是那群一张脸的狼人侍者。”
景泽说:“哦,忘了跟你们说了,我愚那张脸就是亨利的脸。”
景泽说着看向“伪·最后的晚餐”中间的那个狼人。这一层空间里已经被他全部检查了一遍,除了面前这张画。景泽确定画面中央的人是亨利,但让他没愚到的是,亨利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在上这一层之前,景泽曾经猜测出现在画面中央的亨利不是德古拉就是利维坦,毕竟这是两位唯一身份神秘并没有在之前几层的肖像画中出现的人,但他没愚到,最后出现的人脸是一张他既熟悉又陌生,并且根本没有愚到过的脸。
是那些狼人侍者们!
狼人俱乐部里的所有狼人侍者都有同一张脸孔,现在那张脸孔就出现在画面的中央,若有所思地看着景泽。
景泽觉得这个游戏真的是鸡贼,谁能愚到游戏BOSS居然是游戏中最不起眼的NPC,几乎每天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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