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醒了,可要喝水?
喝水。
她就着丫鬟的手咕咚咕咚喝光一碗温热的蜂蜜水, 看了看四周问道:渴死我了。酸梅,我记得昨晚是在酒楼吃饭对不对,我怎么回来的?
酸梅抿笑答道:姑娘您喝醉了, 大人去接您回来的。
叶初讪讪缩了缩脖子,笑道, 别胡说, 我才没喝醉呢, 我就喝了一点点甜酒。
对对对,姑娘不是喝醉,您就是睡着了。酸梅贴心笑道,春江姐姐说您确实只喝了两杯甜酒, 就是吧, 大人说西域那个葡萄酒是三蒸三酿的,酒劲儿大, 叫您以后可不敢多喝了。
所以也不能怪她嘛, 叶初笑笑问道:哥哥呢?
酸梅道:大人在他房里歇息。
他有没有说我?
姑娘您喝醉不是,姑娘您睡着了,大人把您送回来, 安置好了他就回房了。
叶初打个哈欠,满意地躺了回去, 心里琢磨着, 哥哥明早反正就进宫当值去了, 等到明天晚上他再回来,事过境迁也就不能在说她了吧。
就是有点丢人,酒量连韩静姝一个小孩子都没喝过,明明大家一起喝的。
叶初躺了会儿就又睡着了。可不知道这会儿,宣平侯府叶毓和韩子赟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 * *
韩子赟在京畿大营半月一轮值,轮值半月就能回家睡几日,这几日正好在家,听完叶毓的讲述之后,韩子赟瞪大眼睛一连问了好几遍:你没看错?你真没看错?
没看错!宫宴上我好歹当面见过的。叶毓烦躁地说道,她身边常跟的那个女卫都说了,确实是圣驾。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随便戴戴就价值连城的钗环首饰,云锦蜀锦的衣裳,她身边那些下人,白马巷那大宅子,还有,除了皇帝谁还能随随便便吃到御贡的鲜果
然而这一切却又该死的完全解释不通。
我早该想到的,她送我御贡大青枣那回我就该想到的,还有动不动就请太医
叶毓这会儿有了结论,就哪哪都能找到证据了,除了皇帝,谁还能随随便便使唤太医,王侯府邸哪家用太医不得御前允了、拿了帖子去请?
他们思来想去总以为这人位高权重、天子宠臣,谁知道他就是皇帝本人啊。
可是,谁又敢往皇帝身上想啊。别说她了,就连宣平侯夫人在京中这些年,也没想到。
叶毓一晚上就在屋里团团转。
他怎么会是皇帝,怪不得京城找不到叶执这个人,叶执就是皇帝,他怎么成了叶初的哥哥?
我现在敢断定,叶初肯定就是我长姐的女儿,可是我长姐的女儿怎么会养在皇帝身边,还把他当成哥哥,这是哪门子的哥哥嘛
还有忠王府那个县主又是怎么回事,一准是忠王府寻错了人,弄了个假县主养那么多年,郭遇那小人眼睛是瞎了吗?
难怪叶初一直说她爹早死了!早死了!死了活该!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着叶毓在房里走来走去,脚下的地衣都快被她磨破了,韩子赟小心翼翼劝道:娘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如今急也没用,先坐下来歇歇,稍安勿躁。
叶毓:那你说怎么办吗?
我他哪知道怎么办啊,韩子赟顿了顿,思忖道,娘子,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也没用啊。叶姑娘跟前的女卫不是说了吗,陛下若是肯为我们解惑,自然会召见的,我们如今就稍安勿躁,先等一等,先等一等。
叶毓默了默,在床沿坐了下来,端起小几上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觉得,陛下当真会召见我们?叶毓不放心地追问。
这应该会吧,韩子赟思索半天,说道,陛下既然亲自现身,当着你的面带走了叶姑娘,说明他也没打算避讳你。若是陛下不想让人知情,也就不必亲至樊楼、更不会在你面前现身了。
好像是有点道理,叶毓无声一叹,回想起今晚的情景,哪里是不避讳,她如今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九五至尊,浑然天成的霸气,年轻帝王昂然而入,旁若无人抱起叶初就走了。当着她的面,当着偌大的樊楼,完全把其余人等视若无物。
并且娘子你仔细想想,陛下忽然召我们回京,又给了我这个六品校尉的差事,如今看来是不是也都说得通了,恐怕都是因为叶姑娘的缘故。
韩子赟这么一想,包括两年前宣平侯回京觐见,说陛下似乎有意扶持他,当时父亲还以为是私心错觉,如今想来才恍然大悟。
这就都说得通了。爱屋及乌,他原来是托了夫人外甥女的福。
叶毓坐在床沿,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在手里,只觉得心头一团乱麻。
韩子赟见她终于坐下来了,忙又劝道:就你所言,陛下对叶姑娘十分宠爱,可谓千娇百宠,予取予求,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至于她究竟是不是长姐的女儿,又是怎么养在陛下身边,这些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你这会儿就别再左思右想了,想也没用,这都大半夜了,我们先睡下吧,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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