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江湖上有人敢小看他,因为他就是傅红雪,拥有一把永远也无法让人小看的魔刀。
傅红雪安静地垂着眸子,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他是个足够英俊的男人,所以即使这般冷淡,也总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打听他,与他说话。这酒馆的老板娘立刻就走了过来,带着笑意道:“客官要吃点什么呢?”
傅红雪在桌子上放下了两枚铜钱。
他道:“一碗阳春面。”
老板娘道:“可一碗阳春面要四个铜板呢,客官。”
傅红雪还是连头都没抬,只冷冷道:“那就要半碗。”
老板娘似是被他的冷淡给吓到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了。
傅红雪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了那老板娘的背影。
老板娘长什么样子,身材如何,这些对他来说都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和秋星的第一次见面。
也是一碗阳春面。
她好似对自己的美貌十分的自信,所以对于胆敢不看她的他,就生出了一种作弄的心思,于是她忽然出声,诱他抬头。
这世上漂亮的女人何其多也,有她这份自信的人也不少,可偏偏,十九岁的少年傅红雪第一眼瞧见了她,也被她瞧了去,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十多年已过去了。
他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丁白云与白天羽,不过度过了短短七十六日的时光,但却让丁白云自毁容貌,在痛苦中度过了二十年。
但他毕竟是一个心智更加正常的人的,他也很懂得如何去忍受痛苦,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除了刀法,他只练就了忍耐的能力。
阳春面很快就上来了,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这面不是半碗,而是整整一碗,而且面里竟还窝了个鸡蛋。
傅红雪垂下头,慢慢地吃面,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曾说。
他根本就是拒绝与人有任何的联系的。
老板娘站在他跟前,忽然道:“客官,今晚要住店么?”
傅红雪道:“住。”
他再也不多话了。
而他离开的时候,老板娘就发现,他只吃了半碗,那个鸡蛋他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是一间不怎么大的客栈,很小,很黑,环境不太好。
好在傅红雪对于住宿并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他睡在豪华柔软的床榻之上,跟睡在一张硬木板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他现在就在一间环境非常不好的屋子里,有一股霉味,这样的房间,可能根本也没多少人愿意来。
但却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傅红雪一半的脸隐在了黑暗之中,却显得他另一半的脸更加的苍白,他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到脚步声,而且他这个人还有另外一项本事,那就是听过的声音过耳不忘。
这脚步声是那老板娘的。
他没有说话,没有应答。老板娘敲了三下门之后,笑道:“客官,本店今日送酒,给您也送一壶吧。”
说完,她就推门进来了。
傅红雪第一次看到这老板娘的长相,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嘴,好看。
他收回了目光,冷冷道:“我不喝酒。”
老板娘愣住,却又不甘心地往前走了两步,将那一壶酒放在了桌上,笑道:“十个说不喝酒的男人,里头真正不喝的人,却连一个都没有。”
傅红雪不欲与她多言,只道:“拿走。”
老板娘奇道:“你竟真的不喝?”
傅红雪不开口了。
他的确是个不喝酒的人,即使他遭受过很大很大的痛苦,可他竟还是滴酒不沾,他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愿在酒精的昏迷之中浑浑噩噩的度过。
他毕竟是一个骄傲的人,这就是他的骄傲。
老板娘又笑:“你这个人,倒是真的很奇怪,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像你一样的江湖客。”
她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傅红雪坐在一半的阴影之中,简直连动都没动过,好似是座雕塑、又好似是个死人一样。
老板娘欺近他,耳语道:“这屋子的环境实在太差,客官何不移步,去我房里住住。”
傅红雪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道:“你觉得这法子有效么?”
老板娘一愣,一时竟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傅红雪霍地抬头,一双如漆星般的眼睛之中,似是有两点寒芒,他忽然冷冷道:“你幕后的那人,以前就试过这种法子杀我,他早知道没效,你还要再撞上来?”
傅红雪,独身一人。
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在江湖上已成名多年了,性格冷酷,从没有伴侣,这是因为,他在十多年前,有个心爱的女人,那女人是当年名声鹊起的无名阁的老板——秋星。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秋星死去了,只余傅红雪一个人,如孤魂野鬼一般的游荡在世间,他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
在老板娘心中,男人通常都是一个样子的。
无论看起来多么正经的男人,无论他们诉说着什么样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只要有一个足够美的美娇娘出现,热情大胆一些,他们就会欺骗自己——是她主动的,我只是被一个贱人给勾引了而已。
所以她已用这种美人计杀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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