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白如金纸,额间冷汗不止。
她用的是碎灵针,你现在追上去也无济于事了。
就这样放她走了吗?我爹可是说,一定要她的性命
覆寒溪摇了摇头:她走不掉。
夏温清皱眉,不知道他这样的底气来自何处:她只是灵力耗尽,身上没有受伤,她就算是走也能走出去更何况她已经见过了我们。
她必须死在这。
覆寒溪已经在原地坐下,开始调息。
前面就是长乐镇了,她出不去。
长乐镇?
那个名为长乐,生人进入却十死九伤的地方?
夏温清回忆起他们如今所处的方位,瞳孔微微放大:你一路上都是刻意往这个方向引?
司娆一个纵跃之间,飞掠出去数百米,轻盈得如同林间燕。
等再稍远一些,她跳到半空便因无力支撑而坠落下来,猛地一头栽倒在林间湿润而潮湿的泥地里。
她站起来,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
身后空荡荡的,只余潇潇雨声。
他们捂得严实,却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剑法路数。
那碎灵针其实已经在手里捏了许久,只是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她才拖延到那个时候。
他们方才用的剑法,她曾经是见过的。
司阮阮生辰的时候,覆寒溪来贺她,在听雨小筑里,他曾为司阮阮舞剑。
司娆只是路过,却被迫陪着司阮阮看完了全程。
覆寒溪演练了上清宫剑法里最繁复花哨的一段,剑出如虹,身姿如游龙。
司阮阮看得满脸通红,小声问她:姐姐,你觉得如何。
司娆心说不如何。
剑修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取悦别人的。
再花哨的剑法,不能一招制敌,那都是白费。
但她面上还是捧场地应和了一句:还行。
今天一照面,看到那花哨得如同炫技一般的剑法,司娆便生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也多亏了这剑法,才留给她喘息的机会。
见到覆寒溪,司娆心中便有了头绪。
许是听说了司阮阮的遭遇,来为她打抱不平的。
这个想法一出,司娆又默默否定了。
覆寒溪是极高傲的人,若他要替司阮阮鸣不平,也不必如此遮掩,大可以真面目示人。
而且今天来的还是两个人。
以覆寒溪的骄傲,能独自解决,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另一个人?
是太看得起她这个筑基修士,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司娆蹙着眉想,脚下步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碎灵针只能拦住他们一时,等他们调整过来,追上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感觉到丹田内灵气稍稍恢复了些许,司娆再次提气向前飞掠而去。
丝丝细雨笼着密林,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不知不觉竟走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
幽幽密林之中,忽地变得寂静。
连那些细雨之声都逐渐远去了。
司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中觉出几分不对,又走出去不远,耳边竟然听到了喧嚣的人声。
仿佛城外的集市,有人叫卖,有人吵闹
这深山密林里,哪里来的集市?
周遭的白雾慢慢散去。
眼前是青石板的小路,道路两旁有货郎叫卖,或是担着蔬菜水果走过,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荒草掩映中,是一个斜斜的石碑。
上面刻下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写着长乐镇。
司娆心中猛地一跳。
再往后看去,来时的路已经彻底隐没在白雾之中,再不见了分毫痕迹。
那白雾似是带着某种奇特的天地法则,看久了便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
眼前的人来来往往,他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但他们的时间永远停滞了。
在父亲搜罗来的各地风俗志怪谱里,提到了长乐镇,这是一个尘封的界。。
所谓界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世界,里面的人和事物,因为某种原因定格在了一段时间内。
他们在界不断地重复着人生,一直不能脱出,也成了某种原因上的永生。
若是外来人误入了尘封的界,不能找到成界的原因,便只能一直被困在阵中,游离在时间之外。
最后或许会死,或许会疯,或许会遇到别的意外
风俗志怪谱里提到长乐镇成界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瘟疫。
但具体如何,已不可考。
因为活着从长乐镇里出去的,只有一个人。
但那个人疯了。
仙长,来长乐镇游玩吗?穿着短打的伙计,满脸堆笑地凑上来询问道。
咱长乐镇啊,别的不说,地虽不大但应有尽有。
司娆将目光从白雾上收回。
虽然计划有些变故
但界不对外开放,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
她被关在了这里,覆寒溪他们也进不来。
目前的状况,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