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珏穿着深宽大的素色长袍,头发被绾得整整齐齐用银簪束着。清朗精致的脸上染着寒冰的薄薄冷气,远观那被掏出内脏的尸体,眉宇微动,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上次在相府枫林和城西、城南三处发现的死士尸体在收尸后七天无端一夜融化成血水,且找不到半分端倪,他跟司空凌当时就上了心可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为了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他只好让巽风把尸体搬到冰窖,在寻人将尸体剖开。
巽风摇头,脸上挂不住的沉重,道:还是跟上次一样,他们身上没有毒,更没有查出其他药物。曾经受了异常残忍的训练,磨灭了人性成为杀人的工具。很多死士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他见过的这批死士却仿佛是受了更严酷的训练,不然哪会有那般狠辣的杀手,连鲜少遇到对手的司空珏都受伤了。
继续查。司空珏声音微冷,眉头不经意地蹙在了一起,走出冰窖。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不简单!
王爷,十皇子带人来了。前面,管家急匆匆跑来,脸上满是仓皇之色。
司空珏凤眸垂了垂,天边又是夕阳落,淡薄的日光洒落在四处,为这寂寥的王府点上暮色。抬头,一袭深蓝色绣影雕图纹圆领袍服的司空凌穿过花jing极快而来,他身后是一队穿着明光甲拿着长枪的兵士。司空凌的面色带着阴郁,看他的神情透着无知的怪异。司空珏大惑不解,他这是干嘛?
桐封王。司空凌走上前来,在他开口之际率先将话说了出来。本殿奉父皇之命搜查桐封王府,找寻丢失的国玺。说罢,他扭头朝身后的一众人道:将王府仔仔细细地搜查,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殿下这是何意?一向温和的凤眸中溢出星星点点的寒光,话语中带着丝不可查的凌厉。奉皇命来他府中找丢了的国玺?
王爷行得端做得正,用不着怕本殿查什么。司空凌英武的脸上带着肃杀,口气里满是不容置喙。
司空珏心中了然,撒手道:你们去查吧。既然已经有人算计到了他的头上,那么他急也是没用。悠然自闲地入厅中坐着,司空凌也进去坐在了一旁。丫鬟们送上茶来,恭顺地站在旁边伺候着。
看着王府中人来人往,那白而细长的手指沿着茶盏边缘摩挲着,不见喝茶的动作。忽然,耳边听到司空凌传音入密的简短话语。
上书房桌案上有张纸条,上书国玺在桐封王府。
司空珏眸光陡寒,手指一收当即有茶汤溅在了如玉的手背上。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兵士兴奋的叫声:殿下,找到了。
白水河畔章台柳巷,自古便是青楼云集美人成堆的风流快活乡。适夜,楼前花灯一串串被点亮,街上摊肆多如牛毛,行人络绎不绝。楼内丝竹频起佳人舞动着纤纤柳腰,风姿妖娆,一嗔一笑眉黛含情,端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该何所为。
阑珊阁,炎京最大的青楼,平日里就恩客如云,又因为秣陵名妓清荷的入住而名声更甚。今夜,清荷将在这里出台献上来炎京的第一舞。很多人得知后,为了一窥美人不惜投掷千金只为能进这阑珊阁大门。
三楼雅间,窗栏半开屋外明光半泄进来,将轻微的昏聩照亮。虽是青楼却装潢雅致,更像是个名士相会的风雅之地。
爷,事情办好了。易容成小厮的赤焰推门进来,朝着斜倚榻上对月饮酒的霍尽轻声禀报。
闻言,半眯着眼的人缓缓拉开眼帘,一双暗黑中带着纯澈的蓝的眼眸点染着缕缕笑意,道:很好,我们好不容易来趟炎京,不留点东西给他们怎么行!只要他们有得忙了,对我们要做的事就有帮助。
爷说的是,咱们这次出来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那边在催了。赤焰满是赞同地点头,出来这么久还真想念家乡。
回去?慵懒地用指尖揉捏着手上的玉杯,暗蓝色的眸子看着窗外的月亮,眸光渐渐悠远。是啊,他差不多快走了,可是这里还留着一个人呢。他走了她怎么办?他相信她能狠心地遗忘他,可他却没有那样的狠心肠。带走她?眼下这时局还真不好办!
赤焰挑起胆子,试探性地道:爷是不是不想留下她一人在这里?那女人真配不上他家爷,可是哎赤焰忍不住叹息了。
你的意思是我该将她带走?霍尽冷声反问。
爷恕罪,赤焰多嘴了。瞧见自家爷生气,赤焰也把自己的好奇心收起来。毕竟他只是个下属,主子要怎么做还容不到他置喙。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霍尽的脸色微冷,举头将玉杯中的美酒喝下,脑子里又蹦出那张清秀冷傲的脸。恍惚中,楼下高台那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很多声音都在喊着清荷姑娘清荷姑娘。
将靠楼道的窗户推开一些,他倚窗而立眸色淡漠地看着下面。乐声已起,一身浅蓝色翠纱琉璃仙衣的清荷手腕上缠着两根紫色的纱线,线上稀零地缀着白色的羽毛。她身子柔软,舞动起来就如扶风弱柳,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面容更如荷蕊薄翠清美迷人。柔若无骨的身体轻蠕慢摇,手上束着的纱线舞动着幻出千万片惊羽交织,人在羽中隐匿似远似近,如梦中仙遥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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