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肯定又是烈日炎炎,她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出行了,晚上最好不过。昼伏夜出,她觉得自己很像幽冥洞中的蝙蝠,只是没吸血。
可她想不到,她脑中无意的一句臆想,竟会在不久的将来应验了。
夜色沉得完全伸手不见五指,两道黑影借着这最好的掩藏,飞快地越过墙头,出了城门一声嘹亮的口哨,两匹骏马嘶叫一声从黑暗中奔出来。两人飞身而起,骑上去策马朝着东北的方向奔去。
喂,你别再喝酒了!城楼上无人看得见的角落里,庸医一脚踹在赫连烬的小腿上,两手抢过他手中的酒坛,愤愤道:有你这样暴殄天物的么,这可是五十年的女儿红啊,被你当水一样灌了,真是可耻。
本王回去送你些就是。被人从手中抢了酒坛,赫连烬很是不悦地扑过来,手掌一翻酒坛再度回到自己的手里,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那淳淳的酒水顺着下颌沿着喉咙,淹湿了领口一片。
你这死小子,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庸医满眼心疼地看着那些浪费的女儿红,恨铁不成钢地用手在他脑子上一戳,道:你不是想去找璇玑嘛,那人家就在眼前,你干嘛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什么也不说不做?
那晚我见了她。双手抱着酒坛,迷离幽深的眸眼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畔勾出一抹凉凉的笑。我已经让赤焰用信鹰给垂月传了消息,现在在西邺附近的陨圣楼暗桩,都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
你?庸医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一副我怀疑你的模样,道:你舍得对付心爱的璇玑?
其实不仅是西邺,陨圣楼在帝月和天诀、星池边界一带活动频繁的地方,都被我的人盯梢上了。一股酒气反冲上来,赫连烬打了个酒嗝,一条腿伸直斜靠着后面的屋瓦,道:陨圣楼应该察觉了,可他们目前还无法查出是谁下的手。
烬小子,你答非所问!庸医一把将他拽起来,一双老眼里满是戏谑,道:你小子该不是那晚遇见她后,临时想通了,要跟人家一刀两断吧?
不,我从没想过要跟她断绝一切,反倒希望能这样纠缠生生世世。肯定地摇头,那样的情况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呦,老头子要是姑娘家都被你给吓跑了,一辈子就够难缠的,还生生世世,看你了就该躲了。被你这样的人惦记着,真不是件好事情。庸医摸着自己没有多少根的胡子,说得斩钉截铁。
你又不是璇玑,怎么知道她会厌恶?半阖的眼,喃喃般低声的语气,好像是醉了。
庸医不服气地哼道:你也不是璇玑,怎么知道她不会厌恶?
我就知道,她不会。轻吐出一口气来,却是浓浓的酒香味。泛着淡淡晕红的脸颊微微发烫,蓦然想到她主动勾引自己的那一晚,心里想着要是她能一直都那样风情就好了。可惜,那种情况比昙花一现还稀少。
我说,烬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是控制人家的人,又是盯梢的,可不像是干好事的。
璇玑是不会低头的。半晌的沉默后,赫连烬口气黯然地说出这句话来。
所以呢?你难道要逼她跟你低头?这个办法其实也可以,照说他们两人都是帝星命数,要不是璇玑会成行尸走肉,他肯定要撮合这两人了。
赫连烬摇头,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让她真正在战场上正视我,这样她就不会逃避。
你这是自寻死路啊。听完他的解释,庸医一阵见血地指出重点。
你不是说,我将来会死在她手上么?赫连烬不以为然,反倒笑了,妖娆而冷魅。
你就这么想死在她手中?庸医一阵郁闷,这人也算他半个徒弟,怎么这般没出息,老想着死在女人手中?
不想。他失笑,可你不是言之凿凿说我定会死在她手中,既然早晚的事,那何不从中找寻一丝生机。没有璇玑,我在黄泉一人会寂寞,所以她不死我也不死。
生死相随啊!庸医眼皮猛跳,直觉他说这话时,自己就有种会灵验的感觉。
不好,这是个不好的现象。甩头,紧跟着追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璇玑都走了,还要继续留在沧澜城?
赤焰回报,司空珏的侧妃清荷是苏弄的女儿,而他们还不是简单的夫妻关系,司空珏的娘和清荷的母亲乃是亲姐妹,他们是表兄妹。这次苏清荷回苏家,就是帮助他拿到六璃盏那一角,应该是得手了。璇玑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赶往燕子坞,早一步下手把君清手中的那一角得到。他们刚开的方向,就是朝燕子坞去的。
紧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却一切都了然于胸。燕子坞的争夺非比寻常,肯定有一场血战。
你怎么像是什么都知道?把酒坛抢过来,这次赫连烬没有跟他反抢,庸医畅快地喝了一大口酒,感觉无比满足。
男人间的较量总是有着太多的未知,何况这里面还有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他的璇玑,这次也是在其中。他勾唇,嘴角弯弯的。那股势力应该会露出点狐狸尾巴出来,等得太久了,我都不耐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