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手术过后水雪倩依然不放心。
    云苔看了看水透镜上的片子：“很好。你看碎片剔除得很干净，骨头修复得也很平滑。这说明你的手术很成功。”
    “太好了。”水雪倩真的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的眼眶红了。
    “走吧，井老师还在等我们。”云苔跳下手术桌。
    “你这样，成吗？”水雪倩担心道。她记得云苔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是用治愈术直接修复的，最好也将养几天，让新生的骨质好好巩固一下，免得造成隐形的骨质变形，对老来带来隐患。
    粉碎性骨折两小时就能痊愈，这种事情在云苔上辈子还没有实现，这辈子倒是轻易成为了现实。唯一感觉麻烦一点的就是经络的恢复，那个不是把断了的经脉链接起来就可以的，还需要进行精细地疏通和恢复。这也是光系魔法师在医学上迄今为止难以攻克的难题之一。而以云苔施针的能力还处于表层，至少一个疗程般的徐徐图之，没办法做到像小说里说的那般一针下去立刻见效。
    所以手术结束之后，云苔的左手并不如平时那般灵活。在这种情况下，依照她的意思，还是让水雪倩主刀井老师的手术，她在旁边当二把刀。云苔设想得很好，水雪倩把她治疗好之后，她就能够在井老师的手术当中搭一把手，万一水雪倩有个小失误，她也能够上手及时补救。可是现在看来或许是她安排错了。或许应该让水雪倩先主刀井老师的手术。她的手术看似不复杂，但水雪倩恐怕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吧，医不自医啊。云苔转头看看水雪丽，脸色似乎也差了点，不过相比水雪倩要好上许多。
    看着水雪倩惨白的脸色，云苔到嘴边的话还是变了：“井老师等不起。”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云苔说道。
    她越是这么说，水雪倩越是不放心。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小表妹有多倔强。
    手术室上面的灯暗了，看着三名走出来的少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云苔的肩头。虽然隔着布料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大家还是情不自禁地希望自己能有透视眼。
    “老师，您准备好了吗？”云苔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大家迫切的心情。
    “好，我没问题，我要准备什么？”井海阳跳了起来。
    “心里准备。这个手术同样有失败的风险。老师，您真的决定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云苔看向井海阳。
    青光不满地嘟囔：“现在又说这种话！做不到之前就别把话说得那么满。”
    “我要说的是，老师，您的手有复原的希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但是我不是光明神，我不能给老师百分百的保证。手是老师您的，您有最终的决定权。所以在手术前，我想最后确认一次，老师，您是否真的决定动这场手术？”云苔很认真地问道。上辈子那种手术责任书在云苔看来并不适合这个世界。云苔知道自己的斤两，几次大手术能够成功，说实话真的是运气，在军营里，她当初没有能够救治成功的士兵也不在少数。这也就是为什么云苔想要继续读书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希望自己救人中靠运气的比率能够越来越少，靠自己医术的比率能够越来越多。
    “既然你说有希望，那不赌一次，老师又怎么甘心？动了手术还有希望，不动这手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这一点老师心里清楚。与其以后当个没有寸进的残废，老师宁可赌一把。”井海阳这么说，也是这么想得。
    听到井海阳这么说，云翊同样眼光火热地看向了云苔。因为战争而伤残的将士他见得还少吗！他们或颓废或凄凉的晚年云翊见了不忍，却又力不从心。如果云苔真的能够治好他们，即便他们将来修炼提升有限，至少有了生存的能力。相比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的看到那场大手术，这一次云翊是满心迫切：“要准备些什么？”
    云苔看向水雪丽：“治愈术的精细掌控可以吗？”
    已经吃过聚气散的水雪丽忙点头：“没问题，姐可以作证。”她和水雪倩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后备一名水系魔法师。其他的和原先的手术一样。”云苔对云中棠说道。
    “是。”
    “老师，请先跟医护人员去换身衣服。”云苔打发走了井海阳，缓了口气，准备进手术室。
    “等一等。不知道我能否进手术室帮忙？”罗安达笑呵呵地问道。
    “这……”水家姐妹看向云苔，在她们眼里，云苔是她们的主心骨。而云苔却在犹豫。她知道如果拒绝，那很得罪人，可如果答应，她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还真没什么信心。万一对方本能地依照自己的习惯行事，那手术可就一团糟了。相比之下，她宁可选听话无比，说一句动一动的水雪丽。
    看到云苔居然在犹豫，青光怒了，这个云苔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他的老师是什么人？高级光系魔导师，谁见了不是恭敬有加，想要请老师出手的不知有少，现在老师亲自提出帮忙，她不但不感激，居然还敢犹豫，真是岂有此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老师还会害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能有罗老师这样的高级魔导师帮忙，我当然非常感激。但手术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需要的是大家默契的配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找一名没有受过相应训练的助手，请老师见谅。”想了一下，云苔还是婉拒了罗安达的好意，她需要对病人负责。
    “你……”青光刚想说什么，被罗安达拦了下来。
    “是我考虑不周，抱歉了。”罗安达道歉。
    “您太客气了。”老师跟她道歉？看看这气度，云苔感觉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所以，话一说完，她就飞快地溜进了手术室。
    “老师！难道说您的实力还比不上那个叫水雪丽的中级魔法师？”青光为老师不平。
    “那个小丫头刚刚不是说了嘛，这个手术需要大家的配合。很显然以这个小丫头为主，难道说你看着她让老师做这做那的，你心里就舒坦了？”罗安达并不在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光连忙辩解道。
    “行了，我这次带你来，也是想要你好好看看这几个孩子是怎么运用魔法的？或许你可以从中感悟出一些什么来。”
    “是。”青光感激地应道。
    老师教导学生，旁边的人自然不会多插什么嘴。
    手术室门上的灯再次亮起。这次外面的水系魔法师架起了水镜，将手术室内的情况反映得一清二楚。
    手术室内井海阳已经躺平。为了以防万一，云苔还是把井老师给迷昏了。
    水家姐妹从头包到脚，相比之下，云苔穿得似乎太过凉快了一点，一件单的单色短袖汗衫。
    看着这样的穿着，云翊不满地皱了皱眉，在外人面前衣衫不整，不像话。
    看到云苔拿起长针，手术室外的人跟着屏住了呼吸，身体不由向前倾斜，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动作看得更清楚一些。
    反刺，一根长针刺入云苔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又拿起另外一根……
    手术室外的人全部傻眼。
    “她在干嘛？”青光目瞪口呆地问道。
    “我不知道。”这也是云壕想要问的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不乱来？”水雪倩难得生气了。
    “放心，多一个疗程就没事了。手术后要打要骂，随意。”云苔不在意地说道。她也是迫于无奈啊，有见过谁针灸是隔着衣服的么？如果没有旁观者，她光着膀子也就光着了，可现在外面一大群观众在那里瞪大眼看着呢。云苔倒是不在意三点式，不过她就担心，这手术还没开始，那位云大将军会直接冲进门，把她从头包到脚，然后这手术也就别进行下去了。
    “我回头告诉姑奶奶去。”这是水雪倩唯一能够拿捏云苔的手段。
    “镊子、克氏针……”云苔摊开了手掌。
    对于这种事情，水雪丽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姐要胜过云苔，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啊！
    “放大，放大，对着她的手上的动作。”手术室外云中棠的脸都快要贴到水镜上面了。云翊不得不及时拉住云中棠的衣领，把他从水镜前拉开一点距离，免得他撞上去，到时候谁也看不到。
    “……这就是光明教把她打成异教徒的原因吗？”云壕闷闷地问道。该死的光明教！
    “那是之前，现在有消息证明苦行僧已经出动了。”云翊脸色严肃地回答道。
    云壕倒抽了一口冷气，苦行僧，那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
    “之前因为没人保护，所以她不得不躲到军营里，现在我能相信你吗？”云翊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能。”云壕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云翊把视线转回水镜。
    切开、翻开、固定……
    看着云苔的动作，青光倒是一下子沉默了许多。这种操作手段看着并不难，如果必须，他应该也可以做到，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这么操作。青光总觉得云苔这样的做法与他们光系法师传统治的疗方式有些联系，却又背道而驰，特别是把皮肉切开，固定，怎么看怎么像是黑暗系的手段。
    罗安达频频点头：“那个水雪丽不错。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她在魔法微控上面的操作比你娴熟。青光，在这方面你需要加强。”
    “是，老师。”青光应道。
    “那是水系水晶？她难道想用水系水晶把两边的骨头固定？”罗安达想不明白，骨头的固定用光系的治愈术不就可以了吗？水系水晶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惜在场没有人能够帮他解答问题。
    罗安达也不以为意：“青光，记下，回头问问。”
    “是，老师。”青光应着，可他的脑海依然在纠结着云苔的救治方式，久久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