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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束缚她至死的梦魇中唤醒。今早将计就计,一起演了一出冤魂索命的闹剧。
    然而这一切,都是清道夫们早早安排好的计划。早在徐茹受袭击未死时,他们就让徐茹诈死,并设计好之后的一切,只为了逼迫裴菲菲精神崩溃。
    谁会想到看似一个普通女孩的徐茹,竟然会是除魔组红队的暗探?
    柳小h走出房间,抒了口气:“我可还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会演戏的一天。更没想到你不仅没死,竟然还是国安部的秘密成员!”
    国安部成员,是徐茹对外的一层身份。
    徐茹擦掉身上的番茄酱,对她笑了笑:“你配合的很好。要不是你,我们还不能那么快就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查出来。”
    “那你们要去帝都查那个人吗?查到了会怎么做?”柳小h好奇道。
    徐茹望着北方,“找到后,将它们全都该清楚干净。”
    引诱人心的魔物,戏弄人类的魔物,应该彻彻底底地从这世界上消失。
    “队长!”
    两人在房间外聊了没几句话,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冷峻男子,徐茹突然起身敬礼,道:“已经问出线索了。”
    红队队长点了点头,“裴菲菲呢?”
    “她还在里面,情绪有些不稳定。”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里面?”队长立马皱起眉头,看向徐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责备。
    “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人能把她带走……”徐茹解释。
    “不会有人!但是会有魔物!”红队队长怒喝一声,急匆匆地打开门。
    屋内,裴菲菲完好地躺在床上。
    徐茹刚刚松了一口气,可是队长却是一步迈过她,大步走到裴菲菲身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半晌,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床垫上!
    “畜生!”
    徐茹心下微微一凉,“队长!难道是……”
    “被魔物们抢先了。”
    红队队长看着床上已经毫无声息的裴菲菲的尸体。
    “她的灵魂,被吞噬了。”
    门外的柳小h惊呼一声捂住嘴巴,而徐茹则是暗暗握紧拳头。“是那个引诱她堕落的魔物?”
    “不是。”队长摇了摇头,“如果是它的话,不会等到裴菲菲被我们问出自己的踪迹后才出手。”
    “那会是谁?”
    “……你还记得刚来的那几天,裴菲菲曾经出去和不明人士见过面吗?”队长问,“那时候我们派出去追踪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很可能就是那天与裴菲菲见面的人,不,是魔物动的手。”
    “为了一个裴菲菲,究竟有多少魔物干涉进来?”徐茹咬紧牙关,“它们就那么想要人类的灵魂吗?”
    “魔物和魔物之间,也有很多利益倾轧。”队长看着徐茹,“裴菲菲也只不过是它们争斗下的牺牲品而已。”
    “难道对于那帮魔鬼来说,我们就是任它们欺凌戏弄的玩具么!随意操纵人的灵魂,把我们的爱恨当做笑话一样看。随手一指,就可以让无数人因它们而死!被它们扭曲,被它们引诱,它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有心有灵魂!而不是刻意随意玩弄的玩偶!”
    徐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门外的柳小h都被她惊了一下。她从来没想到原来一向镇静的徐茹,心里也压抑着这么多感情。
    她曾经以为对于裴菲菲,徐茹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事到如今柳小h才发现,或许那些冷漠和不理睬,不是因为徐茹讨厌裴菲菲,而是因为更清楚地看见裴菲菲悲剧的结尾,出于最心底的一种怜悯吧。
    因为怜悯,所以不想看到裴菲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最后步向死亡的模样。
    队长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徐茹,良久,才出声道:“你知道,为什么除魔组一向不愿意拯救被引诱的人吗?”
    “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也不是因为没有能力,只是因为没必要。”
    徐茹一顿,除魔组对诱饵的冷漠,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却一直不能理解,甚至还有隐隐的埋怨。而队长今天的这番话,似乎是看破了她心中的不缀。
    “魔物喜欢人心的恶,喜欢引诱人类堕落。被魔物引诱至堕落的人类,本就是潜在的威胁社会的因素,即使没有魔物,这些人总有一天也会爆发出来,危及到身边的人。这么说并不是为魔物们开脱罪名。”
    队长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是引诱人类堕落的魔物,还是被诱惑的人类。它们都是相互促成的,缺少任何一方都够不成威胁。然而究竟是该怪罪于贪婪的魔物,还是该憎恨我们懦弱的同胞,这不是我们能想通的问题。”
    “我们除魔组该做的,就是尽一切去除掉这些威胁人类的魔物,不是出自己的私心,而是为了能让所有人类都能生存下去。你明白吗?”
    “但是,队长,难道人类相对于魔物,真的就这么弱小?只能被动地由它们玩弄?”
    “弱小?”队长嘲笑,“魔物们以戏弄人类为乐,贪食人类的黑暗情绪,却从来不敢触碰人类善的一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徐茹摇摇头。
    “是因为它们害怕。”
    队长缓缓道:“魔物之所以能够如此强大,是因为它们无心无感情。它们以人类的情感为食,却从来不去触碰正面的情绪,是因为――它们不敢。”
    “不敢?”
    “无论是人类自己还是魔物,都知道这世界上最能动摇心神的不是恨不是憎,而是爱。父母的爱,朋友的爱,情人的爱,无私的爱。这些对于我们来说是救赎,对于魔物们来说却是毒药。它们不敢触碰,是怕接触以后会变得像人类一样。”
    队长冷笑道:“说人类弱小?那么不敢触碰情感半分的魔物,比人类还更加懦弱。最起码人类会脆弱是因为我们有爱有恨,而魔物们对这些却碰都不敢碰一下。”
    “要击破它们其实很简单,只要让魔物明白了爱与恨,它们自然会不堪一击。”
    徐茹若有所思,“队长,你说魔物不敢接触人类的正面情绪是因为它们不敢。那么会不会有这样一个魔物,它不害怕人类的情感,甚至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呢?”
    “怎么可能,那样的就不是魔物了。”队长道:“能够理解人类的爱的,只有人类。”
    “阿欠!”
    王晨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坐在一旁的威廉连忙递过一件衣服来。
    “殿下,请注意您的身体。”
    “奇怪?竟然会感冒。”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鼻子,王晨道:“难道是因为最近吃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多?”
    威廉点头道:“殿下,我早已经说过,除了人类的负面情绪,您最好少吃一些其它的不明物体。”
    魔物管家掰起手指细数起来,“在这一路上,您吃了一对即将跳楼殉情的情侣的绝望;一位在街头卖山芋的年老人类的痛苦;还有一名纵情声色的人类官员的快乐,以及今天早上,还吃了一个摔跤跌破皮的小孩的愤怒和悲伤。”
    “您已经完全可以去测评人类的见义勇为十佳英雄,殿下。”
    “……”王晨不理会威廉的讽刺,只是在座位上闭了闭眼。
    他们现在在去帝都的路上,为了不被任何魔知晓,所以特地选择了人类的出行方法。
    半晌,年幼的殿下咕哝道:“我也只是为了在与姬玄碰面之前,多增加一些自己的实力而已……”
    威廉教导道:“那您就不应该满足于蚕食这些微弱的情绪,而是吞噬人类堕落的灵魂。”他看着王晨,眼神莫测。
    “身为一名候选人,至今您却只吞噬了两枚人类灵魂,殿下,您实在不像是一个魔物。”
    王晨呼吸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威廉,“不像魔物,那你认为我像是什么?”
    威廉注视着那双黑眸,明明没有特意的压迫感,却让王晨觉得自己`佛被他看穿。许久,魔物管家才转开视线道:
    “您还需要成长,殿下。”
    王晨不予认可,只是问:“威廉,自从裴菲菲的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是什么?”
    “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就只是一场梦境?那么,只要哪天从梦里醒来,梦中的世界就会坍塌崩溃,不复存在。”王晨笑道:“而在这场梦境中,总有一些特殊的事物。比如对于人类来说魔物们就是他们的梦魇,引诱他们步入深渊。而对我们来说,梦魇是什么?”
    “您想的太多了,殿下。”威廉道:“魔物没有畏惧。”
    王晨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说话。只是侧着头闭起眼,他想起了裴菲菲那天早上离开旅馆时的表情,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却不知正步入深渊。魔物,是不是也正处在和她相似的处境里呢?
    无论是为了生存而挣扎,扮演出各种表情,以虚伪相待的人类;
    还是展开这场审判,以各种名义审视和考察人类的魔物;
    他们都不过是这场梦里的角色,有朝一日一旦梦醒终结,谁才是最终的胜者?
    年幼的候选人闭上眼睛沉入梦乡。心里期待着,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天。
    末引:
    陈晓琪,孙佳慧,还有裴菲菲的葬礼,在同一天举行。
    到场的除了他们的亲友,还有许多大学里的同学,出乎意料的是,为裴菲菲凭吊的人来的最多。
    那些平日里和她关系稍好,或者只是说过一两句话的普通同学,几乎都到场来祭奠她,安慰裴菲菲一夜白头的父母。
    柳小h默默地送上一束花,走回徐茹身边。
    “有谁知道被这么多人祭奠的,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呢?”
    徐茹回答她,“没有人会知道。”
    许久,她又来了一句。“裴菲菲也不会知道。”
    “恩?”
    看着那些为裴菲菲送上花束的同学,徐茹道:“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已所深深厌恶的假面具,其实被很多人喜欢着。”
    裴菲菲最后选择真性情的复仇,结果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她所厌恶的讨好人的微笑,却在此刻换来一束束灵柩前的鲜花和真心的哀悼。这是她的悲哀,还是别人的悲哀?
    或者,一旦面具戴久了,就不再是面具。那些对人展现的微笑中,未曾没有真心。
    你说呢,裴菲菲?
    风吹过花。
    无人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审?贪婪,声势造了很久的基玄,咳,姬玄同志会比王晨更早出场,敬请期待~
    对了,忘记说一声,明天申请休息一天,所以下一审要等到周六才看得到了。
    ps:听说最近诸位亲爱的留言困难?对于深深挣扎还誓死留言的同志们!我、我献以深深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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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审?贪婪(一)
    引:
    飞雪飘落的那年,她紧紧抱着三个孩子,跪在干枯的大地上。
    五岁的儿子枯瘦的胳膊紧紧地拽着她衣袖,因饥饿而昏黄的眼珠,带着求索的目光看向母亲。
    大女儿把头埋在她纤瘦的背上,忍耐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怀中的小女儿,还未牙牙学语,干裂的双唇拼命地吮吸着母亲的□,然而干瘪的双乳却无法分泌出一滴乳汁。
    她紧紧抱着三个孩子,跪在这干枯的大地上。
    作为一个母亲唯一的渴求,便是让孩子们都活下去。
    如果这都可以算作是贪婪;
    如果连生存都成了一种奢求;
    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年纪大的人,总是习惯早睡早起,他们的睡眠并不如年轻人。
    张老太也是如此。
    五点钟,天还没亮,她便从床上起身。穿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开始今天一天的活动。
    早上,煮好稀粥就着咸菜用完早餐。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老太打开大铁门出去做每天必行的锻炼。路上偶尔会遇到差不多年纪的晨练老人,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迈着脚跑步,和他们打招呼。
    时间到了七八点的时候,小区去上班的人们会陆陆续续地起床出门,而老人们则是聚集到绿地和活动区,三三俩俩的聚在一块唠嗑、打牌、下棋,逗逗鸟儿什么的。
    退休后老人的生活,看起来是如此闲适,老太太们闲话家常,老先生们有的还壮志未泯地讨论着时政。
    张老太却从不和他们一块,她不和老头们凑在一起,也不爱和老太太们一起聊天。当其他人谈论着自己儿子女儿工作如何如何有出息,每个月来看自己多少天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听着。
    苍老的脸庞上残留着年轻时的经历所遗留下来的拘谨,不带情感地听着老太太们这种变相的炫耀。
    到了中午时分,老人们不是被儿女喊回家,就是忙着回去接送孙子孙女们上下学。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小亭子小花园,人一个个散去,最后又只剩下张老太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葡萄藤下。
    那双浑浊昏花的老眼,不知道在看着哪个方向。
    是不是也在看着路口,期盼着有人过来,喊她一声:妈,回去吃饭了。
    “妈!回去吃饭了!”
    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张老太摇摇晃晃地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对着小花园的另一头喊着,随即一个身材富态的老太太从花园深处走出来,乐呵呵地被女儿牵着手回家。
    这下真的只剩下张老太一个了。
    一个人的时候,吃饭或者不吃饭,似乎就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没有人会在饭桌边等你,没有人会抱怨又开心地给你添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家里等待着的,只有冰冷的锅碗瓢盆,和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在这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飘着饭菜香的时候,张老太仍旧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不知道哪个方向,等着不知道哪个人。
    “哎呦。”老太太突然轻喊一声。
    “小伙子,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呐?”
    不知什么时候,花园的角落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无声地站在那里,就像融入黑暗的一片影子,让人无法注意到。
    听见老太的声音,这个影子有些讶异地回头望了一眼。
    “你看得见我?”
    张老太笑了,“年轻人,我虽然视力不好,但是有没有人站在那里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你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见你一直没走才问你的。小伙子,不回家吃饭吗?”她又问了一遍。
    那个影子沉默了几秒,才回答。
    “不回去,也不想吃。”
    “哎,没有人做饭给你吃吗?你家里人都不在吗?”
    “这里只有我一个,饿的时候会自己找。”
    “现在到了吃饭的点,难道你就不饿?”张老太又问道。
    “还好。”影子答,看了看她。“还不饿。”
    “这怎么行呢!”老太似乎有些生气,“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去吃饭,你们年轻人仗着身体好就有上顿没下顿的,到饿急了的时候才知道难受。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不好受啊。”
    影子没有出声。
    张老太却扶着一边的柱子自己站了起来,“来我家吃吧,小伙子,我做给你吃。年轻人不要饿着自己。你要是不嫌弃我家里只有咸菜泡饭,就到我那里去凑合一顿吧。”
    影子看着这个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老太,半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缓缓点了点头。
    “好。”
    张老太又笑了,她扶着墙角,一步步摸索回家。身边的影子看着她,并不上去扶。
    老太太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不断念叨着自己年轻时饿肚子的痛苦,念叨着自己家里还有多少油和盐,念叨着盆子里种的小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别人偷掐去不少。
    其实年到这么多,只不过是因为隔了这么久又有人陪自己一起吃饭,张老太很开心。
    影子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跟着老太进了铁门,对于屋内简陋的环境没有发表一声质询。
    “哎呀,差点忘记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有缘一起回家吃饭,都还没问问你名字呢。”
    影子抬头,黑色深眸看着这个年老的人类,低声开口。
    “姬玄。”
    他道:“我叫姬玄。”
    飞机在帝都的国际机场缓缓降落,在长长的跑道上滑行,停稳,下客。
    一行魔和人从机场出来,刘涛迫不及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饿死了,老大,先找个地方吃一顿吧。”
    王晨看着他一眼,他们这几个本来就比较显眼,现在又加上刘涛的大呼小叫,一时机场外的路人们十个有九个都看了过来。为了减少登机的麻烦,周子慕这次没有坐轮椅,而是靠着刘涛的支撑勉强站着。许多人看见他们这副亲密的模样,眼神更是变换了一番。
    “很饿?”
    刘涛连连点头,王晨想了下的确从上机前就一直没有吃东西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依赖人类的食物,但是宠物提出的合理要求有时候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他可不是一个苛刻的主人。最后,一行人决定先抵达帝都的居住地后,在出去找吃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民以食为天嘛。
    四十分钟后,在帝都拥挤的交通状况下,他们终于抵达了预订的居住点――威廉提前安排好的一处公寓。魔物管家资产遍布各地,不愁亏待了他家殿下。
    “殿下,虽然知道姬玄目前就在帝都,但是暂时还无法调查处他的具体位置。”收拾行李的空档,威廉对王晨道:“即使我也无法感应到他的气息,姬玄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行迹。”
    “这可怎么找?”王晨皱了皱眉,“实在不行,就严刑拷打柏飞,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我并不这么认为。姬玄为魔向来谨慎,即使是心腹也不会对他们多说些什么。”威廉道:“寻找姬玄需要一步步来,比起这件事,我认为在这段时间内稳定增长您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王晨知道他对自己的实力一直很有怨念,再敷衍下去很可能魔物管家会在压抑下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只能妥协道:“你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您去人类情感错杂之处锻炼自己的实力。视情况而言也可以在不引起大规模骚动的时候,适当进食。”
    王晨挑眉,“又是哪家心理诊所?”
    “不。”魔物管家道:“这次是去一处欲望更纠葛晦暗的地方。”
    于是,第二天,帝都海沉区法院。
    一位名叫王晨的大学实习生前来报到。
    王晨接过人事部门递给自己的一张进出大门的身份证明,看着上面几乎以假乱真的信息。不由再次感叹一声,这个社会究竟被魔物们给渗透到哪种地步了?竟然连一国之都的法院,魔物都能如此轻易地安插人手进来。
    法院,每天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人,的确是个比心理诊所更好的“锻炼”之地。
    王晨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躺在法院一楼入口大厅处撒泼耍赖,一旁的法警们却不敢轻易碰她,只能围在一边劝解。上楼的时候,一个满面仓皇的中年男人和他擦肩而过,那疑神疑鬼的表情,好像周围所有人都是他敌人。路过二楼的等候室,可以瞥见那些即将上庭的人们或惶惶不安,或暗暗得意的表情。
    世间百态,人间情仇,在这里一网打尽。
    “你就是今天来的实习生?”
    负责带王晨的见习助理审判员打量着他,“会整理卷宗吗?我们这里有一些案件的卷宗正好需要帮忙整理。”
    王晨点了下头,对方如释重负地将高高的一叠卷宗交了过来。手触碰到那一叠卷宗的时候,王晨稍稍顿了一下。
    令人意外的,一股强烈的诱惑味道从这些文档里透露出来,甚至让肚子还不饿的王晨感觉到了一阵饥饿。
    不动声色地压抑住被勾起的捕猎欲望,王晨沉下眼眸,抽出最上面的一本卷宗。
    帝都海沉区法院
    民事卷宗
    2012年度帝海民初第1023号
    案由:所有权确认纠纷
    原告:张如海,张子轩
    被告:张素芬
    王晨仔细地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字,像是在欣赏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又像是在旁观一场纠葛烦扰的争斗。静静地翻开下一页,一场争执更是一幕悲欢,就这样映入他眼帘。
    末引:
    可还记得那时母亲瘦小却永不弯下的脊梁;
    可还记得那时母亲苍黄却总是温柔的笑脸;
    岁月易逝,容颜已老,昔日的拳拳之情都化作过眼云烟。
    窗外,知更鸟幽幽鸣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审里所讲述的贪婪很多元化,并不仅仅指某个人,或仅是人类。
    开篇引领的这个故事,是我暑期实习的时候亲眼目睹,当时只觉得满心的悲切惶然。现在稍作修饰于君同感,希望能令大家有所感有所受。
    不会短。
    ☆、53第八审?贪婪二
    引:
    后来回想起那三年,老一辈的人会用过苦日子,歉年,饿饭年来形容。
    质朴简单的词语中,隐含着后辈们所远远无法理解的痛苦。还有一个未被流传开的称呼,却隐隐揭示着那三年最绝望的处境――吃人年。
    1959年冬。
    张素芬站在干枯迸裂的土地上,望着头上浩浩青天,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恨不得挖下它的肉,饮下它的血,吃尽它的一切骨肉才作罢。
    然而,昊天只是无情地注视着地上苦难的人们,不理会他们的恨怨。
    地上的树根早已经被挖净,连草根都没有留下,被反复挖掘的土地中甚至连一只虫子都没有。生命杜绝,就像人们此时的命运。
    许多树被扒光了树皮,枯死坏死,只留枝干还立在苍莽荒芜的大地上,就像一具具尸殍。它们抬手怒指着青天,瞪大空洞的双眼,却什么都无法倾诉。
    摘下脚下的破鞋,张素芬拾起它们仔细观察。最后确定这些烂布并不能填饱肚子,她失望地垂下头。
    已经两天没有找到东西吃,她自己早就饿得浑身无力,而家里的孩子们更是坚持不了多久。想起床上的奄奄一息的大女儿,张素芬干枯的眼窝里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
    她该如何去救自己孩子们的性命?没有人回答她!
    “吱吱!”
    细微的叫声唤回张素芬的神智,她眼放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窝刚刚从地下深处爬上来的老鼠,瘦得只有骨头,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四周,也在寻找食物。
    然而这群命薄的鼠辈们并不知道,它们这次寻食之旅却恰恰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张素芬如饿虎般盯着那几只老鼠,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它们。而那些老鼠却偏偏注意到了她,在这没有生命的荒原上,一个活人实在是太难隐藏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们竟没有逃,那细小的眼珠望着张素芬,似乎也绽放着什么!
    难道它们竟不自量力的想要以这个人类为食吗?
    多么好笑,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人与鼠,在这个饥荒的年代,抛弃了一切恐惧和生存原则,都为了生存下去而贪婪。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张老太放下皱巴巴地抹布,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那道旁人看不见的影子回答她,“没有什么味道。”
    人类的食物对于他来说既不能填饱肚子,也不美味,自然就实话实说。
    “都是些咸菜泡饭,你自然不喜欢了。我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嘴都叼着呢!”张老太没有生气,却笑眯眯道:“明天你还来吗?明天来,我就做好的给你。”
    影子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一桌一床,几把旧椅,这么破旧得地方似乎不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造访。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出声拒绝。
    张老太继续蹲在地上洗碗,不透风的房间内,响着她刷刷洗碗的水声。
    影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出现过。
    “啪――”一份文件掉落在地上,王晨弯下腰正准备捡起来,对方却慌慌张张地猛地从他手里抢过。
    那副凶猛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种人,王晨这几天已经看得不少了。似乎到法院的每个人,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些紧绷,习惯性地防备着周围的人。审判员、律师、法警,哪怕是门卫,都好像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把法院当做了一个战场,来争夺自己必不可放弃的利益。战争嘛,一不小心就要头破血流,尤其是利益的战争,所以当然不能轻易地相信别人。
    “谢谢你啊,小法官,东西我自己捡好了,不麻烦您了。”
    抢先于王晨捡起文件的那只手的主人,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他头发已经全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即使是冬天也只着一双单鞋。
    这个老男人拘谨地看着王晨,眼神中带着某种小心翼翼和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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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我不是什么法官。”王晨看着他道:“我是在这里实习的大学生,大爷。”
    “哦哦,大学生啊。现在不是法官,以后就是了嘛。大学生都有前途,有钱途的!”老头道。在他们那个年代,大学生就相当于金饭碗。这些还活在上个世界的老人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如今已经是个大学生如牛马的时代了。
    对于他这种明显的套交情的说法,王晨只能无奈道:
    “请再坐一会吧,徐审马上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将文件交给他。”
    老头茫然地点着头,小心翼翼地在屋内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紧紧地抓着那份文件,就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样。
    啪嗒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办公室的主人徐法官回来了。
    “哎,张如海,你又来啦。这次文件舀全了吗?”
    刚坐下没几秒的老人立马站起身,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回答审判员的问题。
    “全、全舀了,都在这,法官您看!”
    “恩,户口,房屋所有证……”徐法官正一张张翻着,突然注意到张如海看向王晨的眼神,咳嗽了一声。“那个,小王啊,你先去帮我打杯水来,麻烦你了啊。”
    看着和自己拼命打眼色的徐审,王晨点了点头,舀着水壶出了门。
    门在身后关上,那一刻,他撇到了张如海如释重负的脸色。
    其实,水壶里的水还是满的,这种上交材料的阶段也没什么可避人耳目。只不过有时候原告太过小心谨慎,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外人,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案情。所以在这种时候为了让他们安心,接案子的审判员们一般也会顾及他们的心理,清空办公室。
    王晨半倚在门扉上,回忆着张如海这个熟悉的名字。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在自己整理的卷宗中翻到了这个案件的诉状――张如海、张子轩,状告张素芬侵占房屋所有权案。
    这三个人都姓张,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他们之间正是母亲与儿子,奶奶与孙子的亲生血脉关系。这是一个儿子和孙子,一起状告老母亲的案件。
    拎着水壶走向开水房,王晨想,人类的爱恨情仇还真是一道复杂又永远也理不清的难题。亲人可以反目,仇人却可以尽释前嫌。似乎没有谁和谁是永远和睦,也没有永远不变的爱。
    “您在想什么?”
    威廉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一旁。他接过王晨手中的水壶,动作熟练地e他打水。这种活计,魔物管家这几天已经做了太多次了。
    王晨静静地看着威廉弯身取水的模样,突然道:“威廉,你准备哪一天和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