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冥冥虚危之气
九幽中无日月轮转之说,时间流逝似乎只在自己心间。
许恒缓缓收了行功,出得定中掐诀一算,原来他已来到九幽,足足一百二十六日了。
回想一百二十六日的修行,可实在并不简单,因为九幽之中根本不是修行之地。
尤其那些幽冥阴气,与阳世中的各种阴属灵机,虽然有些相近之处,但是似乎缺少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显得死气沉沉,即使许恒修炼法力需要阴阳合质,也不敢贸然取用。
好在修行用度,一直都是许恒最为重视的部分,准备了许多阴华丹在身,才不至于为此所困。
至于阳属灵机,幽世当中自是无觅之处,好在能以紫阳炉焚烧灵石得来,许恒为此不得以借用了戴志凌玉佩中的大量灵石,终于将自身法力,重新修炼到了进无可进的境界。
至于凝炼法力,他更从没落下功夫,自然不会因为法力增长,便有什么根基不稳的弊症。
也就是说,许恒已经做足了合煞前的所有准备……不,还差一步,才算万事俱备。
煞穴之中,许恒突然抬手摄来一道玄冥阴煞,默默注视片刻,眸中幽色仿佛渊光。
他的法力虽然是以纯阳为表,但实际上还是阴阳为本,修炼之时也是阴阳二气、等质相合,所以在凝煞这一关上,自然不可能是直接将法力与阴煞相合。
《上应真阳宝箓》不会有此疏漏,明确叙说了两种凝煞之法。
一者,通过独特的法门,先以庞大精纯的阴煞,大幅提升法力修为,再在有所成就之后,汲取大量阳气合质。
这是水磨功夫,汲取阳气合质的过程,也是精炼法力的修行,待到恢复阴阳等质之时,也就算是凝煞大成了。
二者,是在合凝煞气之时,借助这一过程,彻底悟彻由阴到阳的变化,由此在凝煞过程之中,始终保持阴阳等质,如此凝煞有成之后,也能免去大量精炼法力的苦功,甚至一举凝煞大成!
许恒当然选择后者!
且不提第一种方法,合质过程中的法力是否虚弱?耗费的时间是否更多?大成以后功底是否有些细微差距?这些统统都非关键所在!
至关紧要的是,能否在凝煞一关之上,悟彻由阴到阳的变化,进而提高对于阴阳的理解,甚至为他在炼罡之时,明悟由阳转阴,乃至阴阳合和、循环生发的道理,打下夯实的基础。
这对许恒日后道途产生的裨益,是难以想象的。
当然若是作此选择,也会平添一大难关,但是许恒矢志大道,怎么可能因此畏惧?
何况在这难关之上,他也可以通过内景‘炼假成真’,去做无数次的尝试!
许恒五指轻轻拢起,将玄冥阴煞握在掌心,旋即双睑微微垂下,心神已经入了内景之中,身躯却如化作石像了般,定定坐在原处,即使煞气来回冲涌,仍是动也不动分毫。
他这一坐,便又是年月不知,直到某一时刻,终于双目一睁,面上若有所思。
内景中的推演,其实大体都如他的预期,但在过程之中,还是发生了些意料外的变化。
许恒默默想道:“玄冥阴煞,死生变化么?”
玄冥阴煞与九阴真煞,同是世间第一等的阴煞,相互之间有许多相似,也有许多差异,但这多是体现在细枝末节之处。
唯一殊为迥异的是,玄冥阴煞之中,有种冥冥虚危之气……通俗的讲,就是死气、冥气。
按许恒的理解,万事万物莫不分阴阳,死生也是阴阳,也可互相转变,由阴可以入阳,由死也可化生。
可在内景推演之中,在这一步骤上他却屡屡碰壁,始终不能做到由死化生,以至于功行不得圆满。
“是因内景之中,毕竟不是真正身躯,所以不能体悟死生变化?可是肉身凝煞的推演,并无此等碍难,难道说……”
许恒沉思道:“炼假之法,避开了修行上的许多劫难,所以也会变得更加艰难么?”
许恒越想越觉,恐怕不无道理。
他本也是慧根不浅之人,修道习法常常一点就通,而由阴质到阳质的转变,不同由阳入阴,是他从修炼《上应真阳宝箓》之始,就已开始有所接触的道理。
许恒自认为,即使不以内景推演,直接开始合凝煞气,他也是有极大把握做到的。
可是实际上在内景推演之中,他还是在第二次才做到了此事,至于死生变化更是一无所得。
许恒想到此处,已经绝了再以内景,推演死生变化之念。
无论他的想法究竟是否为真,但是一念至此,何必还要再去求索?
难道不将一切变化都推演圆满,他就不敢开始合煞?难道不借内景,就会一无所成?那许恒还修什么道?
许恒长长吐出一气,双睑阖了又开,眸中已是神光熠熠,陡地掐起法诀一召,便有大量玄冥阴煞如云涌至,紧紧萦绕着他周身不散,望去竟似结成了个深邃漆黑的大茧一般。
玄冥阴煞之中,许恒却没急着将这些阴煞一气尽纳。
虽然这九幽中的玄冥阴煞,实在是一等一的品质,但是许恒仍以《上应真阳宝箓》中的法门,从中抽出一道最为菁纯的煞气摄入体内,这才开始尝试与自身法力相合。
无论这个过程是否存在意义,但是不疾不徐,灵台澄澈,才是符合道门之士修行的心境。
而且合凝煞气的过程,也确不能有所差池,否则留下隐患,那定然是许恒不愿承受的后果。
许恒摄了一道玄冥阴煞入体,便是许久不曾动弹,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才又起了法诀,再次摄来一道阴煞。
这个间隔,是他算定了的,对于许恒而言,如此循序渐进,始终保持阴阳等质便非难事。
随着道道阴煞入体,他的修为法力,也开始有了极明显的增长,只是伴随这一过程,他面上却也开始退去血色,如玉般的体肤之下,竟也渐渐泛起青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