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从天黑走到天亮。
总算是看到了凉州边界,孟长青想着自从初三那天拜了师,拜师礼还一直拖着。
干脆趁此机会,顺道去罗江县拐一圈。
“各位,我带八方到罗江县去。杨大哥劳烦您往凉州府跑一趟,我未经允许私自离开凉州,得向府台大人请罪,您帮我带个口信,说我明日手捧请罪书前去请罪。
齐大人,你们先回去。”
“大人赶了一夜的路,若不是紧要的事,不如日后再去罗江县吧。”齐人立也是心疼孟长青。
“无事,罗江的丁大人是我师父,我到罗江县跟在北山县是一样的。”
齐人立一愣,是他消息不准吗?京城都传,孟大人想拜入太傅门下,这丁大人又是哪位?
他哪里知道,孟长青的师父多的很。
一行人在此分成三路,杨正去凉州府送口信,走了没多久,发现身后跟着一人,仔细一看是御林军王寻。
“王大人!”杨正朝身后的人招手,“咱们一路走到现在,何不继续同行?”
杨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觉得王寻看着有些心虚。
越是这样,杨正越是堵在路中间,就等着王寻自己走过来。
避无可避,王寻也没办法,来到杨正面前,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出临时想的借口,“原来没想往凉州城去,后来还是弟兄提醒,说是肉干没了,得去买些。”
这话,杨正都能听出不对劲来,“哦,肉干没了,您吃的肉干,不都是京城寄来的吗?”
“咳!”王寻扫了扫脸上的灰,“也有在凉州城买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凉州城哪里的肉干好吃?您直接吩咐我,我直接带回去不就行。”
“不劳烦你了。”王寻要绕开杨正,却被杨正堵住,“哪儿的肉干好吃,您还没告诉我,我也想尝一尝。”
“驿馆,就那里的还行。”
杨正爽朗的笑了两声,“多谢告知,哎王大人,不如等等我,咱俩一起去,说不定咱们买的多,驿馆还能便宜几文钱。”
“不了。”王寻控着马绕开杨正,“我们月钱多,不差这几文,回见。”
杨正盯着他跑远的背影,没有贸然追上去。
再说孟长青这头。
她去送拜师礼,其他好坏不论,最重要的是六礼得有。
她拜师多次,很有经验,可这次再有经验也没用,这个时节,在凉州这块地,根本没有卖芹菜的。
沿途经过山,她让八方先去县城买其他东西,自己则爬上了山,如果罗江县有,那只可能是在野外,刚冒头不久。
有些时候,孟长青的运气是真不错。
没在山上转多久,就看到了那么一小撮,长得还没孟长青的手掌高,但这会儿顾不得好看,有就行。
她连根一起挖了出来,抖干净泥土,找了块布先包着。
等到了县城驿馆,再交给八方去统一包装,她自己则抓紧时间洗了澡,换上了八方新买的衣服。
收拾妥当,才往罗江县衙去。
丁爱学看到孟长青过来,眉眼展露喜色,还不等人行完礼,就一把将人拉住,“还以为你要过了春耕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师徒就又见面了。”
“师父,长青这次来,就是补上拜师礼。”孟长青接过八方两只手上拎的盒子,一样样摆到旁边桌上,除开六礼之外,还有她惯常会送的笔墨烟台,中等档次,以她的年纪给长辈送这样的东西合情合理。
丁爱学一看桌上的礼品,就知道孟长青的诚心,每样东西都包装的十分精巧,“好!我派人()
跟你师娘说,让她这就准备起来。”
茶水,垫子很快送到面前,丁爱学在正厅接受孟长青的跪拜。
礼毕,丁爱学热情相留,“快到午饭时间了,就留在为师这里用饭,你师娘已经去准备饭菜了。”
“多谢师父师娘。”
留孟长青吃饭,当然不止管她一个人的饭食,八方、楚沐风、周启文等人也得一起管了。
一张方桌刚好坐满,孟长青以茶代酒敬师父师娘。
“快别客气,临时准备的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孟长青的新师娘道。
新师娘是个看似文静的女子,眉眼清秀,举止大方。
孟长青回道:“都是好饭菜,很合我的胃口,就是辛苦师娘了。”
希芳笑道:“家常便饭,谈不上辛苦。”
客气之后,孟长青才开始正式吃饭,她在外的吃相一贯挑不出什么毛病,旁边丁爱学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相当满意。
只是这仔细一观察,就留意到孟长青眼下,“你昨日没睡好?”
孟长青放下筷子,“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觉。”
“怎么了?”丁爱学问,坐在他身旁的希芳,也好奇的看向孟长青。
“我连夜从达州赶回,经过罗江县,特来拜见师父。”
“达州?”丁爱学更疑惑了,“你去达州做什么?”
“因为一些事情,使我县衙的官员,在达州某县遭遇危险,我赶去救人,万幸人救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话都不说明白,你县衙的人因为什么事情到达州去?又为什么会遭遇危险?”
孟长青没有隐瞒,将此行的原因、经过、结果,全部说了出来。
她有些口才,说的希芳连饭都没心思吃。
不同于希芳当话本听,丁爱学听到中途就皱起了眉,之后一直没展开。
他叹气道:“此事,你实在是鲁莽了。”
孟长青自己心里清楚,她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是想让新师父心里有数,虽说两人之间是师徒关系,但这关系最好不要宣扬,搞不好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连累师父一家。
“是,那文大人注定要恨上我了。”
“他恨不恨你倒无所谓。”丁爱学说:“文如许文大人,我跟他打过交道。
他那个人记仇的很,但或许是仇家太多,记不过来,也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之很少听说,有谁真的遭他报复。
而且他脾气也相当大,只有官位在他之上的人,他才肯稍微收敛,正常跟人交谈。
你若不如此,恐怕也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