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这事,在姜诚的“高度诚意”下,又得到服部亚男的强力推动,借款的额度从三千万提升到了六千不说,还从原来的二十年限额,更改为三十五年。
又经过两天的商谈,最终利率也被敲定下来——
而且姜诚还提出,因为目前手头紧张,希望还款能从三年后开始。
这都马上1929年了,三年后才开始还钱……反正姜大爷压根也没想还钱。
日本人一听更高兴来的,三年之后,岂不是能深度绑定他们的经济更久?
好事好事,绝对是好事啊!
但他们都不是穿越者,能想得到三年之后的事?
而姜诚拿了这笔钱,扭头联系沪上的卢永祥,让他安排洋商北上,他要大批的订购石油。
反观日本这头——其实经过连年的穷兵黩武,再加上大地震的影响,他们本国的经济几乎已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想着利用东北的张大帅回回血,让他当一头吃把草就能产奶的牛;
可没想到这头牛,吃了一把一把的草,都把军部的兜都快掏干净了,奶也没产下来多少。
后来炸死大帅,想跟他儿子合作,扶持一头“新奶牛”上位……不想国仇家恨的张汉卿直接易帜了。
这下把军部急得抓耳挠腮——而姜诚的借款,无疑是给了他们一针强心剂。
五千万银元虽然不算什么大数目……可一旦开始还款,也能让日本脆弱的经济稍稍缓和些。
于是,这群小日本们对此事极端热忱,上下一条心以砸锅卖铁的阵仗,给姜诚凑够了这笔款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笔钱,未来就是百川东到海一般,再也不会回头了。
…………
“你打算全部换成石油,然后一路从满洲里运往贝加尔地区?”
张汉卿一脸震惊地抬头,“这——这么大的事,能给我讲讲原因吗?”
跟洛克菲勒家族签订合同后的第二天,姜诚把一份报告递交到了帅府。
此时张汉卿刚起床,身上还穿着厚绒的睡袍。
连续翻看了两遍,他露出满脸的难以置信……因为,他一直以为姜诚要拿这笔钱,去给奉军置换武器。
“对,就是全部买石油。”
这次,姜诚脸上满满地都是严肃,“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库伦工业区还有吉林,双城子等地的工业区,已经可以进行武器装备的自主生产了。”
“但石油……是我们的空白区;为了保证将来的战备需求,我们得把石油,备的足足的!”
其实东北也有自己的油田,连具体位置姜诚都知道。
可这一旦开打,他岂能保证那里的安全?与其这样,不如大量进口囤积。
大概把原理与张汉卿说了说,后者经过一番深思,最终在批文上落了笔。
紧接着又掏出印信来起身,他郑重其事地对着姜诚说道:“飞澜,有个事我一直打算跟你说的。”
“明年一开春,我打算继续驻兵京城。”
姜诚暗惊。
你这——难不成已经给光头骗了吗?想到未来东北军主力入关,帮着打仗却害得东三省被偷家,他瞬间脸一沉道:“入关,做什么?”
对方倒是对他一点没有隐藏:“入关,维持治安。”
“南京方面说了,作为北方的最高长官,我有理由坐镇京城……如今天下也并不太平,未来主力部队进驻,还是能够保证中原的安全。”
安全你个大西瓜的。
姜诚想骂人了——
如此轻而易举地就上当受骗,将来帮着他那位“盟哥哥”打石友三,这点子破事把二十万东北军压在内地。
“我不同意这事。”
姜诚立刻表示态度,“不管是谁建议你入关,这都是打算坑咱东北军的!”
说着,他把未来的局势,大概以相对收敛的方式,一一与张汉卿讲了。
并且告诉他,“帅爷早就说过很多次,东北才是咱的家,一旦离开自己的地盘,这跟没有依附的浮萍有两样?”
“猛虎落平阳,就得被犬欺!这事我绝不能同意……况且你还看不出来吗,南京打算干什么,打算拿咱当枪使!”
张汉卿黑了脸:“不同意我也要去。对,就是这么回事——但我既然支持三民,也就是认同统一,我现在愿意维持中原的稳定,未来东北有事,南京方面必然也会帮我们出头!”
“抵抗小鬼子,光靠咱够吗?多个朋友支持不好吗……”
你这天真的,还不如叶海的儿子啊!
姜诚简直要给他气笑了:“简直是误判局势——汉卿,我明白你爱这个国家,当初茂宸也确实教育你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可是你要顺从大势,选的人你靠谱吗?如果你觉得南京能帮咱打鬼子,就大错特错了……”
“你自己仔细想想,当年济南出那么大的事,一口气死了无数百姓……我兄弟海平川,为了抵抗日军身上被扎了十几个刺刀窟窿,硬生生地把满身热血洒在那片故土!”
“可有人支持他?除了我,南京方面还是晋西北,直隶河南——平川当年也是青天白日之下的啊!”
说到这里,姜诚又是变得很是激动,“汉卿,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东北有山海关……而且离南京太远太远了。”
“我们这片富庶的土地,早就是小鬼子眼里的大肉,惦记不知道多少年了——”
“你若把主力部队带入关,无疑是……”
他话没有说完,张汉卿便拍了桌子:“姜飞澜!我要问问你,这关外,究竟是谁做主了!?”
姜诚愕然。
“我告诉你姜飞澜,不要以为在东北立上无数大功,你就能凌驾到我的头上来!”
“谁是总指挥?谁是头儿?别看易帜了,关外还是我是头!”
姜诚冷笑:“是啊,你是。但我也早就说过,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东北考虑——你高不高兴,这些话我都要说。”
说完这话,他与对方狠狠对视。
没半分钟,张汉卿便败下阵来,颓然在椅子上坐倒:“你……是又要跟我对着干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