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彭古入代,嬴成蟜赠礼!玄龙出水,便得丰饶!
李牧不会知道御书房内发生的对话。
李牧也想不到代王嘉是在逼他。
恰恰相反,代王嘉没有怒斥李牧反倒是拉着李牧促膝长谈、诚恳认错的举动让李牧心里还挺舒服的。
大王他人还怪好的嘞!
可是内心深处的矛盾感和代地万民正在经受苦难的事实却又让这个念头的存在倍感怪异。
李牧冥思苦想着怪异究竟在何处,也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帮助代地万民,以至于走路时的脚步没了往日坚定,倒显得颇有几分蹒跚犹疑。
“阿翁!阿翁这里!”
一声高呼撞入李牧耳膜,李牧收拢思绪抬头看去,便见李弘正在宫门外连连招手。
李牧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脚下速度加快,走出宫门后便沉声低喝:“为将者,当行事沉稳!”
“汝观汝之作态,可有半点大将之风?”
李弘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兄派人来了!”
“儿心中欢喜,故此方才失态,阿翁恕罪!”
李弘、李鲜虽然都是李牧的儿子,但李泊才是李牧从小带到大,自幼教其兵书军略、率其一同西逐燕军的家族继承人人选,这一点,柏人李氏一族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发现局势不利时,柏人李氏立刻将李泊连同其子一并送往大秦以保宗族延续,让李弘和李鲜继续陪着李牧一起留在赵国以安赵王之心。
而今听说李泊派人回家了,李牧既是欣慰又是担心的赶忙发问:“泊儿派回的人可都安顿好了?”
“来人面带愁云还是面带喜色?”
“可有言说需要族中为泊儿做些什么?”
李弘摇了摇头道:“那些人不曾入城,而是在城外五里处划归李氏的一处田亩之中休整,再不愿前进哪怕一步。”
“儿询问是否是大兄有事要族中臂助,那些人都言说并无。”
“季弟正在彼处招待,定不会有所不周。”
走到蓟城外就不愿继续往前走了?
此事处处透着怪异!
李牧不由得心下微沉,肃声吩咐:“走!”
翻身上马,李牧率领李弘并家兵们一路急行,迅速抵达了李弘指示的位置。
离着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李牧便见数十名典客属官、数百名围观黔首聚在此地,而其中竟还站着典客司马敢!
李牧心中忧虑更甚,再度加快马速,最终在司马敢面前五丈勒马止步,拱手问候:“见过典客敢,不知典客敢在此所为何事?”
司马敢赶忙拱手:“拜见武安君!”
“末将、额、本官近来承了典客之职,据闻有秦国行来的车队停在此地不再前行,故而前来一探。”
“却未曾想,此事竟是惊动了武安君!”
司马敢才不会说他是收了贿赂才来为这支车队行方便的呢!
结果来了之后一看,好家伙,李牧的三子李鲜竟然也在此地,且还在和这支车队的领头人争执不休。
司马敢既不愿愧对自己拿了的好处,又不想和李牧起冲突,只能藏在人堆里静观其变。
结果,好嘛,被李牧亲自抓出来了!
李牧拱手还礼道:“这支车队恐是本君长子泊儿派回。”
“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典客敢行个方便。”
司马敢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拱手再礼:“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说话间,司马敢只想问问那名中间人。
你让本官对李泊派给李牧的车队多多关照?
你好生看看本官,看本官配吗?!
说话间,李鲜也快步跑来,面上怒色未减的说:“阿翁,这支车队确实是大兄派回的车队,有大兄的信物和亲笔信为证。”
“然,这车队的主事却不愿随儿先回府中等候阿翁,而是定要于此地等候阿翁,且还要阿翁亲自来见。”
“儿着实劝说不过!”
“儿谏,阿翁令这支车队速速回返府中,若有事,可于府中商谈而无须于此地言说!”
说话间,李鲜目光不善的看向李弘。
两兄弟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支车队所承载的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问候之礼,它们一定承载着李泊的政治目的!
现在的李泊在大秦混的风生水起,李左车还入学了大秦军校,李泊的政治立场还需要问吗?绝对妥妥的站死在大秦了啊!
李鲜实在不希望因为李泊的操作而让李牧和代王嘉本就岌岌可危的君臣关系雪上加霜。
李弘却是笑道:“那可是大兄啊!大兄还会害吾等不成?”
“谁是车队主事?”
“家父武安君已至!”
一道略显清秀的身影走出人群,面向李牧拱手一礼:“秦长安乡喂子亭亭长彭古,今承秦都尉泊之托,入代拜见代武安君!”
听见这话,李鲜豁然转头看向彭古,李弘也目露错愕。
小小亭长,不足道哉,李弘李鲜平日里都懒得正眼看上一眼。
但,这特娘的是长安乡喂子亭亭长!
长安君食邑虽多,长安乡却始终是长安君的核心食邑,而喂子里又是长安君亲自主持重建的示范里。能在这地方当亭长的人,完全可以说是嬴成蟜的核心心腹!
李牧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讶异:“可是秦都尉彭越并秦长安君家兵百将彭程之弟彭古当面?”
彭古笑道:“幸赖二位兄长威名远扬,倒是令得彭某也蹭了几分薄面。”
“正是卑下!”
“代二位家兄向代武安君问好。”
李弘和李鲜更震惊了。
这人还特娘的是彭程和彭越的弟弟?
妥了,这人绝对是钉死了的长安君核心嫡系!
李牧已经了然,直接发问:“秦长安君可是有话需要由彭亭长转达?”
单凭李泊,根本驱使不动彭古。
能让彭古亲自前来蓟城的人,要么是嬴政要么就是嬴成蟜!
彭古也不遮掩,坦然道:“都尉泊多与长安君言说代武安君之不易。”
“故此,长安君特赠礼与都尉泊,再由都尉泊转赠代武安君。”
司马敢尴尬的简直想要当场用脚趾抠出一个瓮城来!
秦长安君给代武安君送礼,结果被自己撞见了?
夭寿了!这是想让本官死啊!
那天杀的中间人!本官再见他之日,便是他授首之时!
好在李牧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若是泊儿有礼相赠,此便是子孝父之礼,无论贵贱本君皆当毫不犹豫的欣然纳之。”
“然,此礼即便经由泊儿之手,依旧是秦长安君所赠。”
“无论贵贱,本君皆领长安君好意,却不会纳之!”
数破己军的敌国主战派领头人光明正大送来的礼物,谁敢接?
上一个以这个身份送出礼物的人是吕不韦,收礼的信陵君魏无忌没过多久就被夺权罢黜。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李牧是不懂弯弯绕绕,但他不是傻子!
彭古诚恳的说:“代武安君与长安君固然分属两国、各为其主,长安君却始终敬重代武安君,恨不能与代武安君畅饮畅谈、引为知己。”
“家兄曾言,长安君因代武安君始终不愿赴宴而失落许久。”
“可见长安君待代武安君之诚也!”
李牧嘴角竟是不可控的微微抽搐了起来。
长安君的宴,本君敢赴吗?
本君是嫌本君死里逃生的次数还不够多、嫌本君这辈子活的还不够刺激是吧?
彭古继续说道:“都尉泊更是为代武安君日夜辗转难眠,为代武安君之事不知与长安君言说了多久。”
“望代武安君看在长安君之义、都尉泊之孝的份儿上,先观长安君之礼而后再做定夺。”
话落,没给李牧再拒绝的机会,彭古对着身后一挥手,沉声下令:“开工!”
一声令下,五十名壮丁齐齐拉开了车厢。
李牧本以为他会看到满车金光,入眼之处皆是黄金财宝。
李牧万万没想到,他只看到了大量木板和木料,莫说黄金了,便是半枚铜钱也无!
李弘也懵了:“这便是长安君所赠之礼乎?”
哪有千里迢迢给人送木头的啊!
彭古轻声笑道:“世人皆知,长安君所赠之礼中,最廉价的便是金钱。”
“为完成长安君此礼,还需要就地砍伐数颗巨木,敢请代武安君行个方便。”
李牧心头一热,肃声道:“尽管施为,万事有本君担着!”
李弘、司马敢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长安君所赠之礼不是黄金钱财也不是书卷典籍,那难道……
但!代秦两国可是敌国啊!
十余名司马敢麾下属官、数名黔首打扮之人悄然退去,迅速奔回蓟城。
没多久,一架又一架马车便疾驰而来。
而当一架按照燕国礼制规格打造的五马大车驶抵之际,彭古等人也‘恰巧’完工。
“诸位爱卿皆聚于此,莫不是此地有大事发生乎?”
“都尉泊之礼已组装完毕,还请代武安君验收,以便于卑下早早返程。”
在代王嘉开口的同时,彭古也随之开口。
疾驰而来的代王嘉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投向彭古,紧接着目光便被彭古身侧那长达三丈有余、形象怪模怪样的木质造物所吸引。
代王嘉眼睛不眨的看着这造物,温声发问:“武安君,这是何物?”
李牧微微皱眉,心里有些许不喜。
代地万民还在受饿,马上就又要受冻,你不在宫里好好思考该怎么赈济代地灾民,反倒是有心思跑来此地闲逛?!
但李牧心里的不解和求知欲却暂且压下了这份不喜,主动发问:“彭亭长,此为何物?”
彭古面向代王嘉拱手一礼后,看向身旁造物声音难掩热切的介绍道:“此乃长安君今岁新造之匠物。”
“其名为秦王政十七式玄龙水车。”
“寻常可谓之为玄龙水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