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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合情、合理、合逻辑的猜测
    在假设的前提下,凶手在六万五千人里的确是最大的可能。
    柴子义表示同意,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分析动机,医生项树的患者,因何与项树产生了矛盾?
    离不开疾病。
    项树是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医师,神经内科的相关疾病可太多了,头痛、神经痛,包括失眠、抑郁症等,都可以挂号神经内科。
    简单来说,只要无需动手术的神经系统疾病,理论上都可以,手术介入是神经外科。
    既然上升到了杀人的程度,可见双方恩怨不小,但并没有查到医疗事故,没有谁不治身亡,也没有家属来医院闹过。
    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很正常,然而项树就是死了,被人迷晕吊死了。
    陈益:“现在我们要反常规,抛开传统思维,因为a也是反常规的。
    不考虑真实性,我们来猜一猜,刚才聊到了凶手的杀人手法,柴支说凶手的亲朋好友可能也是上吊死的,上吊就是自杀,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自杀呢?”
    柴子义思维活泛,完全可以跟上:“抑郁症,而抑郁症是神经内科的主治疾病之一。”
    听到这里,何时新几人想说所有患者已经查过并无死亡事件,自杀不成立,但都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陈益和柴子义比他们要聪明,此时此刻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果然,柴子义紧接着开口:“如果凶手相关人上吊自杀成立,那么所有患者都还活着这件事就不成立了。
    六万五千人我们没有一一见面确认,只是打电话而已,存在可能……接电话的人不是自杀患者。
    不,不止是可能,可能性还很大,负责打电话的侦查员根本无法确认电话那头到底是谁。”
    陈益:“逻辑合理对吧?那我们继续,下一个人是舞蹈老师张文阳。
    既然是舞蹈老师,那么非常规人际关系大概率来自舞蹈,a是个舞者。
    一个舞者和一个舞蹈老师,会产生什么矛盾呢?查不到联系可以排除大部分答案,谁来猜一猜?只要合理即可。”
    众人思考起来。
    舞者和舞蹈老师,警方无法查到关联的矛盾。
    有点难啊。
    最先开口的不是柴子义而是苏盈:“张文阳参加过全国大赛,矛盾可能是在大赛过程中产生的,a不一定是参赛者,两个人也并非朋友,所以查不到联系。”
    柴子义看向特案组法医,这倒是说得过去,不算牵强。
    陈益同意:“好,就按苏姐说的,在大赛中产生了矛盾。
    接下来是第三个人,乔瑞。
    乔瑞的人生中规中矩完全被安排好了,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毕业后在家人的帮助下直接进了烟草,端起了人人羡慕的金饭碗,此生衣食无忧。
    一个患抑郁症的舞者,和乔瑞有什么矛盾呢?”
    在陈益话音落下后,秦飞立即开口:“情杀。”
    众人视线转向秦飞,后者补充:“舞者,女性居多,气质和身材肯定很不错,而抑郁症患者更容易趁虚而入,乔瑞用花言巧语和a发展了一夜情,第二天玩失踪,导致了矛盾的产生。”
    陈益想了想,觉得还算合理,便采用了。
    至此,一个完整的猜测架构完毕。
    当然了,错误肯定有很多,甚至全都是错误的,但至少合理性存在。
    a,在舞蹈大赛中和张文阳产生矛盾,后来患抑郁症去经开区医院看病,挂了项树的号没啥大用,最后和乔瑞来了一次放纵。
    如果凶手是a,那么她是想在杀了所有人后自杀,临死还找了三个垫背的。
    或者,凶手是为a报仇,把账算在了张文阳、项树和乔瑞的头上,来了一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戏码,纯粹是为了泄愤。
    柴子义捋了一遍过程,想确定或排除,难度还是很大的。
    一夜情肯定查不出来,乔瑞的开房记录早就掌握了,他的私生活还是很健康的,大概和家教严格有关。
    只能查舞蹈大赛。
    在舞蹈大赛中,出现过的所有参赛者和工作人员,和患者名单进行比对。
    他正要说话,陈益此刻开口:“我们再来聊第二种可能性,凶手或凶手相关人代号为b,ta并非项树的患者。
    刚才柴支提到江城案,那么参考江城案,b和三名受害者是否共同经历了某件事,因利益或人身伤害,让b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此方向柴支查过,但难度比较大,也许是没有查到。”
    柴子义道:“这种可能性是最难办的,必须调查为辅推断为主,江城案的时候,陈巡当时想必也非常头疼。”
    陈益点了点头。
    江城案的确主要依靠推断,然后针对性去验证推断,否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别想查到联系,更别说锁定凶手。
    如果靖城案也是如此,那就需要把调查面积继续扩大,所使用的方法是:查受害者这个人。
    三名受害者的性格是怎么样的,爱好是怎么样的,生活习惯是怎么样的等等。
    比如某个人喜欢钓鱼,那么经常去的水域、所认识的钓友、经常光顾的渔具店、网上所加的钓友交友群等,都在调查之列。
    工作量很大。
    特案组接手此案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常年悬而未决的案子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要尽力去做到在卷宗的基础上查缺补漏,慢慢的推进案情进展。
    也许在调查的过程中,新的方向会自己冒出来。
    “陈巡,舞蹈大赛要不要全面落实?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可以试一试,主办方或许会留下记录。”柴子义提起这件事。
    猜测归猜测,现在没有明确的调查方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陈益:“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派两个就可以了,拿到名单后,马上比对检索。”
    柴子义领命:“好,我知道。”
    随后,陈益看向何时新他们:“两个人一组,分别负责三名受害者,不管卷宗里是否有记录,都再过一遍,防止有人撒谎。
    怎么查就不用我说了吧?三名受害者皆为经开区本地人,他们在经开区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可查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除了秦飞和我一组之外,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需要警力配合的时候直接找柴支。”
    柴支表态:“几位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协调。”
    四人商量了一会,何时新与程汉君一起负责项树,腾大斌和苏盈一起负责张文阳,留下了乔瑞。
    他们应该是觉得乔瑞没啥可查的。
    书香门第,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毕业后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入烟草,固定的人生毫无波澜起伏,却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陈巡,我和你一起吧。”柴子义说。
    他没想到陈益要亲自出马,其实大可不必,警力还是非常充足的,留在市局坐镇指挥即可。
    只要命令下的足够准确,调查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查案习惯,都一样。
    陈益:“队里不忙?”
    柴子义:“有几个案子,让下面的人处理就行了。”
    靖城刑侦支队下属有多个大队,足够工作需要,作为支队长,在特案组入驻靖城的情况下,他必须优先八年前的这起连环杀人案。
    此案,已经成为靖城刑侦支队的一根刺,期望特案组的到来能将其拔掉。
    “好。”陈益没有拒绝。
    既然是查乔瑞,那么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见一见他的女朋友,作为同龄中最亲近的人,乔瑞女友对本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问到很多外人包括父母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柴子义当年已经做过这件事了,前前后后找乔瑞女友聊了不下十次,值得一提的是,每次都有新收获。
    走访就是这样,无法保证线索覆盖全面,人的记忆是有阶段性的,需要反复深挖。
    乔瑞女友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两个孩子。
    八年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丈夫来自财政局,是相亲认识的。
    这是一个体制圈子,身边亲朋好友基本都在编,来自家庭教育的潜移默化,旱涝保收衣食无忧。
    对于警察的突然登门,她没有抵触,聊到早年的男朋友,虽然没有了悲伤,但看得出来还是很遗憾的。
    不得不承认,乔瑞是一个标准的结婚对象,放在相亲市场绝对会遭到疯抢,不仅女方抢,女方父母也会抢。
    从表面看,根本找不到缺点。
    高大,帅气,学习优异,三观正,性格良好,全家都和体制沾边,自己也进了烟草,只要女方不是那种追求奢靡生活的,谁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陈益其实也挺奇怪的,口碑这么好的一个青年,到底因何遭遇了杀身之祸。
    知人知面不知心吗?但实在找不到的黑点。
    秦飞说的也许是对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因情杀人了。
    如果乔瑞不是过错方,那么凶手的杀人动机便带着阴暗,比如嫉妒、爱而不得等负面情绪。
    可是毫无联系的人,哪来的这些情绪?
    总不能在大街上看到乔瑞过的好,就想把人杀了吧?不可能这么扯淡。
    陈益和乔瑞女友再三确认,是否存在喜欢乔瑞的女人,对方很有耐心,肯定的表示认识乔瑞后从未见过,只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回忆过校园时期的过往。
    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乔瑞在每个阶段都不缺少爱慕者,但交过的女朋友算上她在内,只有三个。
    这三个人,都在警方的走访名单之内,一切正常。
    要说暗恋的话,那就不可能知道了。
    什么叫暗恋?没说出来的爱才叫暗恋,想查不是没有办法,但要考虑是否值得付出大量警力和大量时间。
    离开乔瑞女友的家,柴子义挑了一个本地特色餐馆请陈益吃饭,在单间里,双方就乔瑞的问题继续展开讨论。
    最终,陈益给了一个比较符合所有推断的答案。
    情杀。
    上吊。
    两个关键字结合,那么可以认为有一个女孩因乔瑞自杀,凶手是在给女孩报仇。
    不一定是事实,但合情,合理,合逻辑。
    如此的话,女孩的轮廓就很清晰了。
    首先,她患抑郁症,所以认识神经内科的医生项树。
    其次,她会跳舞,所以认识舞蹈老师张文阳。
    最后,她喜欢乔瑞,但两人没有人任何联系和交集。
    虽是猜测无法保证准确率,但可以去落实一下,当前还需要分析女孩是如何接触到乔瑞的。
    对于这个问题,柴子义思索了一下,说道:“调查还未覆盖到的……校友、一面之缘的朋友,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量。
    不过,从六万五千人里把女性抑郁症患者筛出来还是比较简单的,然后再根据学籍检索,如果里面有乔瑞的校友或者和乔瑞住的比较近甚至同小区,那么……”
    他没有说完。
    陈益道:“我查了一下,神经内科的门诊患者有百分之七十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焦虑症状,所以抑郁不能作为标签,何况它只是猜测而已。
    范围要最大,覆盖到全部的六万五千人,乔瑞上过的小学,中学,还有大学,符合条件的患者单独列出来,看看有多少。”
    柴子义点头:“好的,我想应该少不了,经开医院不是什么太过出名的医院,去看病的还是本地人居多,本地人肯定上本地学校,重合度还是很高的。”
    陈益:“年轻人看神经内科比较少。
    乔瑞二十五岁,以小学学期为标准上下浮动六年,只查他被杀时十九岁到三十一岁的人,问诊时的准确年龄你自己算吧。”
    柴子义:“明白。”
    晚饭吃完,陈益和秦飞回了酒店,特案组的食宿由自己解决,警部报销。
    何时新他们也回来了,几个小时查也查不出东西,顶多熟悉一下案件相关人物。
    陈益没有集合开会让大家早点休息,自己待在房间思考整个案件未来的调查走向。
    不论是抑郁症还是跳舞亦或者喜欢乔瑞,都只是猜测而已,能查到突破性线索的概率很低,他需要走一步看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