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兄弟。”几天的接触下来,陈国熹已经和闯营的谈判使者高铭相处的非常好的朋友了。桌面上唇枪舌剑是为了各自团体的利益,私下里的交往,抛开友情的外衣,实际上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如今两家的一点小误会也是漫天的云彩风吹散了。以后,闯王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打潼关,进关中,在这八百里秦川好生的谋划一下帝王大业。我们和闯营的交情还在,生意照常做。”
陈国熹又是以隆盛行商人的本来身份同高铭杯酒言欢。谁都知道,眼下的李自成麾下数十万精锐之师,甲坚兵利又加上有大小数百门火炮,打下虚弱的潼关,比捅破一张窗户纸还要简单。攻克潼关,西安和关中富庶地方便是口中美食了。
那些缴获的财货自不必说,李自成也是要争夺天下大位的人。若是要争夺天下,就要在关中和湖广、河南等处大兴屯田,否则,拿什么养活几十万大军?
在陕西屯田所需要的口粮、农具、种子等物,还有大军日常消耗的粮食、食盐、豆料,布匹、药品,兵器、甲胄、军服、火药、弹丸等物,除了想法设法的自行生产一些之外,更多的要向东面的恶邻居进行采购。
所以,对于南粤军释放出来的善意,高铭自然是乐于接受的。
除了双方往常贸易的品种之外,陈国熹还颇为得意的,命人取出了几样新的品种。
“这是土豆,这是甘薯,这是玉米。这三样东西都是来自于海外,在南中种植多年,也在广东、福建、赣南等处有多年种植。如今。大公子在山东种植也有成就,已经开始适应了北方的气候。此物最是适合干旱山地种植,高兄弟不妨拿到陕北山地少雨地方进行试钟一番。若是收成好。可以在那荒僻山地上种植,不妨便推而广之。也好为大元帅治下百姓多一点粮食。”
既然在山东已经开始推广,而且成就不错,高铭自然乐得拿回去在豫西山地和陕北的黄土坷崂上试验一下,反正陈国熹也说了,拿回去试试,种的好了再行推广便是。
(陕西、甘肃一带的气候环境适合土豆和甘薯种植,比如像甘肃的定西,号称是中国薯都。但是。土豆在这一带的推广种植,也是从乾隆年间开始,一直到同治年间花费了百年才完成。所以,陈国熹让闯营在陕甘、豫西一带种植土豆和白薯,也不过是个空头人情。)
不过,倒也完全是空口说白话,闯营也有自己的眼线,也知道在山东的很多地区,官家出补贴给农户,让他们种植这些品种的粮食。种植之后不管收成多少。全数由官家收购。通过这样的手段,山东将白薯土豆玉米的种植面积推广到了数十万亩,不过都是些干旱之地。往年粮食收成也很一般的那种地块。
除了这三样农作物种子之外,陈国熹更是笑眯眯的取出了一件物事,顿时让高铭眼睛都差点花了。
“这是我们大掌柜特意命人用快船运到山东的上好牛角,同这三样东西一样,也是产自海外。最是做硬弓的好材料。”陈国熹指着长约三尺有余,青白相见润泽如玉的一副牛角,为高铭介绍着来历和用处。
虽然闯营也开始编练了火器部队,由张鼐和罗虎两个小一代的佼佼者执掌大炮和火铳兵,但是。老一代的人和大多数部队还都是顽固的依赖着刀剑弓马。特别是硬弓,更是各营的主将和老府精锐们的青睐首选。只可惜。好的强弓不容易得到,一旦得到了便是视若珍宝一般。
“陈先生。这牛角我要了!有多少我闯营便要多少!”
高铭也是当机立断,一把拉住了陈国熹的手,言辞恳切的请求着。
这牛角如此质地,又是来自海外的野牛头上所得,不论是长度硬度都远远胜过中原的水牛角,有如此制造良弓的材料,傻子才会放过。
“这样的牛角,我有两千副。”陈国熹往嘴里夹了一块海参,颇为自得的回答了一句。紧接着,他貌似无意识的放了一把野火:“如果你闯营打算要的话,以后每年,这样的牛角我至少可以供应给你四千副!”
四千副?高铭立刻如同牙疼一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牛角是个什么价格,他也是有所耳闻,中原各地战火频仍,蒙古等处又是被辽贼控制着,牛角的来路本来就少,自然价钱随着战火的蔓延一路走高。这四千副牛角,至少每年要花费二十几万银子去买。
可是眼下,闯营虽然火并了曹营之后所获颇丰,但是军费开支也是同样浩繁。各处的屯田开支也是笔巨大的数目,李自成同他叔叔高一功、刘宗敏、牛金星等人一道议事时,便常常为此而发愁。
筹集军费,这也是闯营为啥要急于攻打西安的原因。
高铭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要买下来这些牛角。虽然花费不小,但是,比起火器的消耗来,弓箭的投入是一次性的,而且,箭矢射出去了还可以捡回来再用。火铳可是每发射一发就是烧掉了不少的通宝和银子!
借着酒盖脸,高铭说出了眼下暂时不能支付这批牛角的货价,不但这批牛角的货价支付不了,只怕在攻下西安之前,很多货色的价款都是无法支付的,还得请陈先生体谅一二,让闯营能够赊欠一两个月才好。
但是,这话一出口,便惹来了陈国熹的一顿大笑。看着陈国熹笑得那样开心,不由得让高铭有些愠怒了。“陈先生,能够体谅一下最好,不能体谅我闯营的难处,也不必如此讥笑吧?”
“高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陈国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擦擦眼角的泪花,缓了缓气息这才慢条斯理的为高铭解释,为啥要如此嘲笑高铭。
“咱们两家做生意有些年头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有无不可?我笑得是。你高兄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打下了陕西,一注大财香就在你们闯营手边上,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拿到了这注财香。金银财货可谓是堆积如山,而且所在之地的出产我南粤军也可以收购。别的姑且不谈。闯营之中若是多上十万精骑,天下何处不可得?”
“先生,陕西有这样的地方?”高铭当真是被陈国熹给弄糊涂了,他搜索枯肠,却怎么也想不起陕西还有这样的地方,既有钱又有大批的上等战马出产?
“不但有,而且你闯营还曾经去过!”陈国熹斩钉截铁的回答。
陈国熹接下来的话,才将高铭从五里雾之中引领出来。他所说的这一注财香,指的竟然是盘踞在甘肃、西番地游牧的蒙古人和乌斯藏人部族!“这些人那个部族没有个几万牛马?没有个几十万金银?以闯营的战力,收复甘肃、青海之地,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可是所得呢?”
原来陈国熹说得是他们!高铭顿时心头一热,要说闯营同甘肃、西番地、松州、潘州一带的蒙古人、乌斯藏人打过交道,这话一点没错。十一年春天,他和叔叔高一功等人随李自成退出四川。因为洪承畴堵住剑门,他们只好走松潘小道,翻过雪山,才到了阶州境内。后来又到了西番地。整整一个月一边走一边同曹变蛟打仗,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找不到粮食就杀马充饥。离青海湖只剩下几天路程了,李自成带着他们折而往北去,才把官军甩掉。后来又从嘉峪关附近出了长城,游荡了半个月,没有东西吃,又从兰州附近进长城。(路线很眼熟是吧?没错,基本上和中央红军长征最艰难的一段重合,都是雪山草地、少数民族地区。)
这一路上他可是见过不少乌斯藏人的部族和蒙古部落的,对于那些动辄便是满天乌云般的牛马羊群。至今想起了还是让高铭心动不止。听得了陈国熹的提醒,高铭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打下了陕西,为啥不掉头向西。去抢甘肃、西番地的蒙古人和乌斯藏人,他们的部落里可是有的是金银财货和牛羊马匹!
真是如眼前这位陈先生所说的,当真有数万用河曲马武装起来的精锐骑兵,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陈国熹秉承李沛霆的旨意向闯营提出的这个向西发展的建议,给正处于一缺钱二缺马三缺少可以供大军回旋余地的战略空间,这样一个困难时期的闯营提出了一个颇有诱惑性的方案。也恰恰搔中了闯营的痒处,在高铭等闯营中层将领看来,只要打下了陕西,立刻向西横扫甘肃、西番地,还怕抢不到如山的财货、如海一样的马匹?
有了金银财货,便可以向东面的邻居购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物资,有了马匹,就可以训练更多的精锐骑兵!一手是钱,一手是马,当高铭将此行的成果向闯营的决策层做汇报时,从李自成等人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抹赞赏的眼光。
“陈先生还有什么话?”
“陈先生说,他会禀明大公子,尽快筹措一批大米来沿河西来,供应军需。以后两家的交易,还要依靠黄河和汉江、长江等处的水运,请大元帅务必要保护好沿河沿江各处的码头。”
李自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罗府的宴席上。
半晌的欢饮,已经让四个心思通透的人顺利的成为了无话不可言的好朋友。
罗明祖、谈奇瑞与吴良辅三个人,都在暗自揣度,应该怎么样把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问题向眼前这个明面上是王龙派来京城之中同两位老朋友叙旧,实际上是肩负着李华宇观察京城风色动向任务的特殊人物说出来?
倒是谈奇瑞眼珠一转,找到了一个话题。
“罗兄弟,我这里给王龙兄弟准备了四百多匹好马,都是一色太仆寺所出的上好战马。皇上拨付给我,命我操练骑兵的。你回程之时,便要辛苦一下,将我的这点心意带给王龙兄弟和李大公子。”
这话说得也是忒意的肆无忌惮了!当着吴良辅这个宫里太监的面,公然的说出了将太仆寺拨给京营的马匹转送给他人的话来。换了个场合这无异于是找死。
不过,此时的吴良辅却也是早已与罗谈二人沆瀣一气了,怎么可能为了这区区的几百匹战马而得罪李华宇这个米饭班主?他当即做出了反应:“罗兄弟刚刚才到京城。你这厮便问人家何时走,这是要下逐客令吗?罗兄弟不要理他。他若是哄你走,你便住到咱家家里去!”
“就是!老谈,该罚酒!”
几个人哄笑了一阵,各自干了一杯。罗明祖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一样,“汝轩兄弟,不妨多住些日子,过了年,还有一桩大热闹可以看。”
“什么热闹?”
“老罗。你说的是不是那件事?”
“没错!朝阳门的守门副将是我的手下,他说昨日往辽东、往武昌的诏书便发出去了。就看着这两个家伙来不来了!”
他们好像打哑谜一样的一唱一和,倒是引起了罗汝轩的兴趣,“公公,他们说得是什么热闹事?”
“嗨!说起来也没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说动了皇爷,皇爷要给辽东的吴三桂和眼下在武昌的左良玉封爵。据司礼监的人说,礼部拟定的章程是要给两个人一个封平西伯,一个封宁南伯。”
“砰”的一声,借着酒劲。罗明祖猛地一拍桌子,开始破口大骂。
“娘的!不公!礼部这群狗乌鸦,懂得个屁!吴长伯倒也罢了。一来是大公子的干外甥,二来确实也是在辽东塔山和鞑子打过几场硬仗,三来更是国公爷看重的人物,封个伯爵也算是勉强了。左良玉个兔儿爷却也要封伯,他算是什么东西?咱老子在山东跟着大公子打得阿巴泰抱头鼠窜的时候,他在哪里?!”
“切!人家在钻侯恂侯督师的热被窝呢!你又不会溜沟子不会巴结,人家当然不会给你封侯封伯的。”
“驴球子的!这样的朝廷,也是该。。。”罗明祖正待要继续要,却被吴良辅狠狠的踩了一脚。“噤声!须防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公公,怕他作甚?朝廷做事不公。还不行咱们骂几句街?再说,现在。老子就算是在天街上骂礼部的那群狗东西,您看镇抚司的兄弟们会来拿我吗?他们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国公爷几次三番的勤王,杀得鞑子尸横遍野望风逃窜,每年又是以无数的粮草银子报效朝廷,也不过就是封了一个伯爵。他左兔儿爷凭什么封爵?还居然是宁南伯?南方用他去‘宁’?娘的,惹恼了老子,老子点起兵马,往乾清宫去,兵谏!”
“明祖大哥,说话要嘴上有个把门的,当心惹祸上身。“罗汝轩满是关切的口吻提醒自己的这个本家。
“嗨!没事!不要说咱们在这喝酒骂街。前些日子,吴长伯进京办事,田贵妃的老爹请他过府饮酒。结果怎么样,他在酒宴上看上了咱们这位田国丈家里的歌姬,回去之后就派人上门讨要。那话说得虽然客气,可是,田国丈的脸往那放?要是倒退些年,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皇亲家里女人的主意,可是你猜田皇亲怎么着?“
“谈大哥,田国丈怎么办的?进宫告御状?“
“嗤!他哪里有那样的胆子?他巴结吴长伯还来不及呢!没过几天就把那个叫什么,陈什么,对,陈沅的歌姬好生装裹了一番,送上了嫁妆用一乘花轿给吴长伯送过去了!“
关于吴三桂向田贵妃父亲强索歌姬陈沅这桩事,罗汝轩进京之后茶楼酒肆之上也曾经听人议论过,却不曾有罗明祖与谈奇瑞二人说得这般细致入微。
“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不过是边镇将领,如何便是如此?“
“汝轩,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如今四方不静,李闯已经打进了陕西,隔着黄河觊觎山西,山西距离京城才多远?关外的建奴距离京城亦不过数百里之遥。吴长伯手握数万雄师劲旅,田皇亲巴结还巴结不上呢!那里会为一个歌姬的事情去得罪吴长伯???”吴良辅到底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对于世道人心看得更加透彻。
“这还只是吴长伯,这要是大小姐和大公子到了京城之中,不要说田皇亲家的歌姬了,只怕大小姐要咱们皇上的长平公主去当丫鬟叠被铺床。皇上也得是忍痛割爱了!”
局势的发展,让这些从土木之变后便被文官集团压制了百余年的武人勋贵太监们终于到了可以对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进行报复性的反弹,夺回自己失去已久的尊严的时候了!
“吴公公。两位大哥,既然京城已经成了危在旦夕之地。那皇上为何不南下到南京去?”
随着罗汝轩提出这个问题,京城的三个主人电光火石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千里来龙,结穴在此!戏肉总算是来了!
“朝中有奸臣,总是要置皇上于死地。有人提出圣驾南巡,结果被那群狗东西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为由给骂了回去。搞得谁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那,三位老哥有什么打算?一旦京城有变,可有预先的筹划?”
罗汝轩也是一个好演员。完全是精通梅斯布三位大师的表演理论和技巧,丝丝入扣的演出,完全没有跳戏的迹象,恰如其分的演绎出来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对于三个好朋友的关切。
“我回去之后,便请将军禀明大少帅,每次有海船北上之际,留两条海船在泥沽码头当值,以备不时之需。这两条船一直等到下一拨海船到了再行调动,依次轮回。一旦京城有异动,三位老哥的家小便立刻出城往天津去。到了通州便好办了,可以乘船东下直抵泥沽码头。只要到了泥沽,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原来如此!三个家伙立刻眼睛里冒出了狂喜的光芒!果然是李大公子为咱们考虑的周全!只要出了京城。到泥沽不过是两日路程,上了海船,扬帆南下,便可以一切得保无虞!
罗汝轩走到门外,命侍立在门口的亲兵取来一件护书,从护书夹层内取出了数张地契。
每人两张,依次摆放在三人面前。
“此番北上进京之前,大少帅有话吩咐,命我看看三位的近况。这是松江府上海县商贸区的地契。占地不大,不过每份两亩。三位若是打算在上海起造房屋,可以命人即日南下办理。这一个。是杭州、宁波等处码头附近的地契。国公爷准备大举北上,这沿途海上各个港口势必要大加修建一番。这是码头附近的地契,每份五十亩,三位可以命心腹人到那里接手,起造房舍、仓房,库房。据大公子言将,宁波、杭州等处码头,很快便要铺设铁路,地面上铺设上好精铁打造的铁轨,以便于车辆运输货物。这附近的栈房,嘿嘿,只怕便是一棵摇钱树了!”
这如何才是好啊!吴良辅三人捧着这两份地契,饶是都久经宦海明了人心,但是对于李家父子如此一番作为,却也是不曾想到。你们不是担心京城不稳吗?我不但双手奉上了价值万金的建房宅基地,更是为了你们日后的生活用度,给你们一棵摇钱树!让你们不会为了南下之后坐吃山空而发愁。
“主公如此恩遇,这让我们如何回报才是啊!”不知不觉间,罗明祖已经改变了称呼。他擦擦眼角,命人到四姨太房间去取来了一个梳妆匣子,从腰间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钥匙,从匣子内取出厚厚的一摞文书票据。
“汝轩兄弟,我也不瞒你,这是朝阳门外老西开的茶票庄所出的票子,他们和主公有什么货币互换协议,在隆盛行可以照样兑出银子来。方才你说了大批的精铁要打成铁轨,还说什么河静的工场要北上佛山。这是我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拜托你带给大公子,就说我姓罗的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大公子和主公了!这点银子,请大公子在佛山帮我罗氏一门弄个铁场,让他们以后有碗饭吃。京城之中,一旦有事,罗某唯主公之命是从!”
“咱家也是!回头我就让小猴崽子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拿来!老罗,你那个铁场,也让咱家加点股子!”
“这样的好事,如何能够丢下我老谈?我也把家当都加进来!”谈奇瑞更是锦上添花,“汝轩兄弟,我替老罗和吴公公做个主,这铁场里,有你一份!”
“这如何使得?倒叫三位老哥哥破费了!”
“说的甚么话!既然你管咱老罗叫一个哥,我便高攀一下,不如咱们今日便在此义结金兰如何?!”
对于罗明祖的提议,吴良辅、谈奇瑞、罗汝轩无不叫好。当下,罗府家人重新收拾房间铺摆香案安排三牲祭品,买来金兰谱。
京营将领、宫内太监,前流贼眼下的南粤军使者便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盟誓叩头已毕,四人起来见礼,早已改了称呼,大哥二哥三弟四弟的叫个好不亲热。罗府上下仆人纷纷跪倒磕头道喜,罗汝轩命人抬了一千银元来发了赏赐,上下人等一齐高呼谢谢四老爷。
“三位哥哥,我便不在京城之中逗留了。乘着海上不曾封冻,早早出京南下才是。大少帅和将军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