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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19、祸从口出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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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冷吟秋se诗千首  19、祸从口出6

    回了长生居,夏小满年谅两下对词儿。

    年谅道是二夫人那边已经与纪郑氏大概说过几句老七的事,他又明确的说了,纪郑氏已是心里有数,老七想打主意让纪郑氏许亲,那是绝不可能的。

    夏小满则说了那铃铛的事,言道老七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处处投纪灵书所好,又叹纪灵书年少单纯,实在是好哄骗。

    年谅冷笑道:“放心,姨母定会把表妹看住的。”顿了顿又道,“明儿叫人拿银子去锻那铃铛来,与表妹送去。  她不是眼皮子浅的,咱们拿了更好的送去,老七那东西自是入不得她眼了,看老七还耍什么花招出来。  ”

    果然,过两天采藻那边又反馈信息回来,道是七爷又送东西与姨夫人表小姐,皆被姨夫人给推了。  纪灵书收了夏小满送来的银铃铛,爱不释手,一早把七爷给的金铃铛卸了丢一边儿去了,还特地带着换了新铃铛的猫咪来长生居道谢。

    而自从长生居驯服了凤头红衔旗后,纪灵书更常到长生居来,七爷两次往雁回居去,都没碰着纪灵书。  他也是心里明了年谅态度的,自然不敢往长生居凑合,因此基本上是没有靠近纪灵书的可能了。

    年谅就此放下心来。

    夏小满同学心也是跟着放下了,头却随即疼了起来。  纪灵书是常来常往了,每每说上三五句总要来那么一两句诗词曲赋乃至佛偈。

    年谅心情好时候。  还会与之对上几句,心情不好时也会一路微笑到底。  夏小满可没他这般好态度,心情好的时候就呛她两句,心情不好时直接闪人。  因着过后年谅非但没责备她,还拿她噎人地话出来说笑,她也就心里有底儿了,当刺激就刺激。  更无顾及。

    纪灵书打收下夏小满的荷包和铃铛后,就对她亲近了不少。  “粗鄙”的帽子摘去了,她的新定位是——一个有些见识并且心灵手巧的……文盲。

    没读过书就是不行,小嫂子虽是有些见识,可没读过书就不晓得诗词之美。  ——关键是不懂得欣赏自家渊博学识。  她就是小孩儿心思,本来真个高高兴兴的新绣个荷包准备送给夏小满的,在长生居被噎了两回,虽没到怨恨地地步。  荷包却是说什么也不肯送了。

    还有那凤头红!偏起个名字唤“六条”,不伦不类,莫名其妙,让人扼腕。

    她最爱这凤头红了,而每次瞧见它那么听夏小满的话,夏小满又“六条”“六条”地呼来喝去,她心里就有十二分的不快活。

    她其实给凤头红起过十七八个典雅别致的名字,也趁夏小满不在时私下里悄悄挨个名字试着叫过凤头红。  可惜那凤头红就认准“六条”了,凭她怎么唤,就是不答应。

    都是小嫂子不好,好端端糟蹋了只极灵俊的珍禽,焚琴烹鹤暴殄天物……纪灵书忍不住暗暗磨牙。  回去也试图训过自家几只鸟儿衔旗,可惜。  那最聪明的鹦鹉“梨蕊”,学话快,学衔旗却笨得一塌糊涂,怎么也不及凤头红机灵。

    她怏怏的放弃了,却有人没放弃,又打了这主意。

    正月二十五,纪灵书又往长生居来戏鸟,没一会儿,大夫来与年谅请脉,她便起身告辞。  长生居里诸人都是年谅的卫星。  只围着他这重点保护动物转悠。  纪灵书又算是常客了,用不着恭敬来恭敬去地。  她道是不必送了,夏小满便顺口打发豆蔻送她回去。

    大夫换了新方子,青樱跟着去熬药,夏小满扶了年谅坐起来,收拾妥当奉了茶,自家又是闲人一个,便提溜了六条进来,放在桌上,逗它吃它最爱的花生松子。

    少一时豆蔻进来回话,头一句便是:“方才奴婢送表小姐回去,在穿堂遇着七爷并鸲鹆居几位姐姐了……”

    年谅那端茶的手便顿住了,夏小满掐松子的指头碾了一手油,两人相视一眼,伸手打发满屋的丫鬟退下去,叫豆蔻详细回禀。

    豆蔻回道:“七爷送了表小姐一只会衔旗的巧嘴雀儿,表小姐极是欢喜,便收下了。  七爷又邀表小姐二十六往鸲鹆居赴宴——是七爷家小少爷的周岁,说是老太君不叫大办了,七爷便在鸲鹆居自行摆酒,家里几位小姐都去,便也请表小姐去。  表小姐也应下了。  ”

    年谅冷哼一声,夏小满斜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松子丢给六条,冲豆蔻一点头,道:“知道了。  你去吧。  ”

    豆蔻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离开,反而往前蹭了两步,低声道:“主子,方才青桂姐姐紧着拉奴婢走,又给了奴婢这个……”说着一只小手缓缓递了过来,五指摊开,掌心赫然一枚几钱重地如意银锞子。

    夏小满挑了挑眉,好么,挖墙脚挖到她这里来了!这是看豆蔻年纪小好唬啊,还是当她夏小满是?!

    “很好。  ”夏小满冷笑一声,“她真是有钱人,一等丫鬟月例银子多少来着?能这么下血本,啧啧,可真会做买卖!”

    豆蔻心里有点儿慌,见爷不说话,主子一反平素嬉笑模样,板着脸,语气冷硬,便忙道:“奴婢知罪,奴婢本是不收,她硬塞与奴婢想……奴婢不敢藏私,故此禀与主子……”

    夏小满想挤出个笑容安慰这小丫头,可惜挤不出来,估计挤出来也能吓到她,只摆手道:“你做的很好。  她大方了,你家主子我也不小气……茴香!”外屋茴香挑了帘子进来,垂手站在门口。  夏小满扬扬下巴,道:“我身上没带银子,等会儿你回房取五两银子与豆蔻。  ”

    “主子……奴婢不敢……”豆蔻心里是又欢喜又恐惧,意外之财如何不欢喜,可主子明明生气的样子却赏自家银子,这到底能不能收,莫再惹出什么祸来。

    年谅心里装着事。  越发不耐烦,出声道:“回头青樱那边领赏去。  不必多说。  都下去吧。  ”

    待俩丫鬟都退了下去,年谅咬牙道:“贼子不死心!”又恨声道:“姨母到底怎么同表妹说地?她怎的还这般不省事!”

    夏小满撇撇嘴,貌似古代都是含蓄派的,不知道姨母大人有没有和纪大小姐说清楚老七不是啥好鸟,要离他远一点。  不过就算说清楚了,这有用没用地,还真不好说。  那妞儿……她叹了口气,瞧着挺聪明一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个小狗似的,给根骨头就跟人走了。

    家人挚诚相待给了她一个无公害的环境自不必说,然她也未必全然不知人心险恶,不怕旁的,只怕也她因书读得多。  多少有些自以为是,只觉得自己聪明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殊不知……

    夏小满便只道:“表小姐实在太好骗了。  ”

    年谅不得不承认这点,也叹了口气,当初他就怕表妹涉世未深被老七骗了,表妹固然是太易上当。  可想到老七竟敢跑来长生居堵人,他重重撂下茶盏,恼道:“老七胆子也忒大了些!敢往长生居来!”

    夏小满也恼老七跟她这玩无间道。  这是碰着豆蔻老实,要换个不老实地,她的丫鬟做了内鬼,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哼了一声,道:“他当然大胆,还敢来收买人!”

    年谅闻言瞧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撇清自家,便皱眉道:“满娘。  我说过。  我信你。  ”

    夏小满气结,她不过是抱怨一句罢了。  又不是表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翻来覆去地说。  我信你,也信你信我,这不就结了?来回的说,反倒假了。  ”

    她顿了顿,又道:“七爷肯定在雁回居放了人了。  上次咱们去过之后,姨夫人就不收他东西,估计他也就知道咱们要插手了。  他既然仍要打表小姐的主意,那就是挑明不顾及你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估计这是知道到雁回居找表小姐也请她不动,才往咱们这来,就表小姐一人,哄得她答应了,就算回头姨夫人知道了,怕也不好叫改口。  他要真聪明,就再找家里哪位小姐,临到时候去雁回居请表小姐,那就没有个请不来地。  ”

    “他算盘打得好。  ”年谅冷冷道,“祖母只叫给他儿子试蒣(抓周),却不许摆席,为地什么?他不张扬大家装不知道就过去了,他想邀表妹打她主意,哼,二十六的席他就别想办了。  ”

    夏小满闻言一皱眉,道:“你不会是想往老太爷老太君那边说什么吧?!”

    年谅挑眉瞧着她,并不言语。

    夏小满道:“你有你地打算,我只说原先与你说的那句话,别打草惊蛇,他还什么都没做,这次又是自家几位小姐都去,你去老太君那边说了,到头来你倒成了小人。  ”

    年谅怒道:“什么都没做?!等他做出丑事来,哪里还来得及!”

    夏小满不理他,丢了个花生仁儿到六条头上,砸得六条一扑棱翅膀,随即又安静下来,去啄那花生。  她扭头见他火气平下来,才冷笑道:“你想过没,若是他请了七小姐,估计老太君那边就是知道的了,老太君没拦下,怕就是默许了,这就算‘名、正、言、顺’。  ”

    年谅一时气恼,未及思虑周详,如今想想,确是如此。  之前七奶奶的事,老太爷老夫人多有嫌恶,虽是孙子满周岁,却仍不肯大办,不邀外人,只家里人与他行个试蒣之礼就罢了,就是不愿叫人提及旧事。  老七自己备酒,那是占着为人父的大义,老太爷老夫人心底也清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若这会儿去说什么,掀开这层布,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再说,家里这些小兄弟姊妹们怕是都被邀了的,原整日里闷着,好不容易得回热闹,他若给搅了,怕是连带着这群人都恼他。

    想通了,他长叹了口气,吩咐夏小满道:“他要做东,那就让他开席,少一时你就去把表妹带出来。  叫他算盘落空。  ”

    夏小满撇嘴道:“好么,倒叫我做恶人?”她虽然十分想去砸年老七的场子,可自家出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年谅就算实打实地要护她,可也还说过鞭长莫及的话,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哼哼,珍爱生命,远离三房。

    年谅道:“怎的是让你做恶人?二婶那边,嗯,青榕脾气急,青棉尚好……你与青棉私下说了,回头带她去鸲鹆居,就说二婶、姨母有事招表妹回去。  老七敢拿你怎样?”

    夏小满一乐,又打二夫人幌子,轻哼了一声,应下了。

    “满娘。  ”他忽道,“方想起来,二十六依规矩当送贺周蒣的礼备下没?”

    夏小满道:“前儿就和青樱商量着备了,和五爷家小少爷周岁时一样的礼。  怎么……”她咔吧咔吧眼睛,道:“不送那么多了?抽条一半儿吧,别便宜了那贼!咱也省了!”

    年谅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呢,便是再厌烦他,这也不能省!先不像往常那边提前送了,明儿瞧着,要是试蒣时,大家都给,咱们也这时给,若大家都没给,你就过去接表妹时给,也好说话。  ”

    *

    正月二十六,七爷长子周岁生辰。

    鸣鸾楼厅堂并了几张条桌,铺了厚厚几层毯子,摆上官诰笔研、饮食筭秤等物什,把宝宝往中间一放,由他抓周。

    宝宝是笔墨书籍看也不看,官诰元宝瞧也不瞧,就直勾勾的奔着食盒去了,旁地不拿,只抓了个冬桃去,抱在手里便不肯放,谁去拿跟谁吭叽叫唤。  直到乳母来抱他回院子,他还是护着那冬桃如护宝藏一般,怎么也不撒手。

    老太爷老夫人都是心下不喜,年家旁人也多有鄙夷。  七爷自然不痛快,却不得不挂着笑脸,听着喜婆极力的编吉利话恭维小少爷聪明,然后咬着牙大把大把的撒喜钱出来。

    散场时候夏小满隐隐听着有人嗤笑说这般爱桃儿莫非是个猴儿。  她心道,猴儿倒好了,比他爹是狐狸是狼强。  哎,天黑她还得往狼嘴里去抢小白羊。

    晚上七爷宝贝儿子的庆生宴刚开张,夏小满就依照计划,打着二夫人的幌子,带着青棉茴香往鸲鹆居接人。

    七爷见夏小满说得圆滑,不肯露是什么事,只说姨夫人二夫人叫表小姐,心里便猜着几分,只推起太极,在座几位爱热闹的小爷小姐们也跟着起哄不叫纪灵书走,青桂还大有要拉夏小满一道入席的意思。

    夏小满应景干了一盅酒,笑眯眯的随她们怎么忽悠,只咬定道不敢耽搁事,请表小姐速回。

    两下拉锯呢,忽然青榕打外面快步进了来,急冲冲道:“表小姐快快回去,纪家大爷那边有些个事故,姨夫人已是先过去了,我家夫人等着表小姐回去一道坐车往万祥街去呢。  ”

    满屋子人闻言皆是一惊,也都不拦着了,只不住口安慰纪灵书,又叫她快去。

    夏小满心里一大赞,啧啧,年谅快赶上鬼子六了,真个聪明,还知道找后援!!这青榕也一特级演员啊,瞧人家这演技,哎~~!

    到了穿堂上了小辇,纪灵书都带着哭腔了,抓着夏小满的袖子,眼泪汪汪道:“小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夏小满忙笑着安抚道:“没什么,别急,别急,回去再给你讲。  ”然后向同车坐着的青榕笑道:“幸好你来了。  不然这边……”

    青榕仍是一脸急色,道:“姨奶奶,是真个出事了,纪家大爷叫人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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