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小心你自己也被卷进去……”李雏晴提醒道。
程旭沉默了一会儿,才十分恼怒的骂道:“妈的,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帮他干这些脏活儿!”
“行啦,消消气,既然他今天都承诺不会牵扯到你,咱们就先回去,等消息吧,如果事情不可收拾,闹大了的话,也有展勒言撑在咱们上头,你还怕什么。”
李美琴用粉饼往脸上摸着,眼睛看着小镜子里那张风韵犹存的脸说道。
“不行,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呢!我程旭绝对不是那种等死的人,我要先发制人,就算扳不倒展勒言,也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程旭恶狠狠说道。
李雏晴轻哼一声。
“哼,要说真的欺负咱们的,程若珂才是!狼心狗肺,枉费爸爸这么多年的栽培。”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送回亲生父母身边,一辈子当个农民!”李美琴厉声说。
“够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如果我知道她现在是这副德行,早在捡到她的时候,就把她掐死了!”程旭发动车子,离开展家。
程若珂盘腿坐在床上,想到刚才程家人来闹的样子,心里有些憋闷。
展勒言则是倚着门看着她。
半晌,程若珂才叹息一声,苦笑道:“也许上辈子我欠了他们的,这辈子注定要偿还。”
“上辈子和这辈子无关,只要把这辈子过成你想要的样子就行了。”展勒言安慰道。
“这辈子想要的生活……”程若珂目光看向窗外,眼神随着天上轻盈的白云飘来飘去。
她这辈子想要的,无非是和展勒言一起,带着暖暖,或者他们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一家人一起,不用理那些难缠的生意人,不用管那些世俗的是是非非,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生活显然不属于他们。
展勒言的才华让他注定是要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的,而她要做的,就是当他疲惫归来时,为他准备一个温暖的家。
“如果可以,我希望带你去渔村生活。”展勒言却突然说道。
程若珂十分意外的看着展勒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渔村?”
“渔村。”展勒言肯定的点头,“也许,我是该停下来,去享受生活了。”
程若珂瞬间明白了。
展勒言是因为即将卸任展氏总裁的位置,成为闲散之人,所以才这么说,怕她心中有愧而已。
“展勒言……”程若珂欲言又止,“我……一直想要对你说声谢谢。”
展勒言眉梢清扬,嘴角翘起,看着自己的娇妻,有些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他柔声道,“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却一直没能护你周全。”
程若珂是个不爱哭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瞬间热泪盈眶了。
“我希望,你的眼泪,永远都是因为幸福而流。”展勒言用拇指擦掉程若珂脸上的泪珠,笑道。
程若珂用力点点头,将脸埋在展勒言的心口,感受他的体温。
坦诚,和真实感,是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们感受着彼此,坦诚相待,真诚以对……
天色已晚的时候,估计家里不会再来客人,二人驱车前往医院。
展夫人依旧在昏迷状态没有醒来,齐飞换上了医生的白大褂,看起来更多了一丝温润之美。
展夫人情况稳定下来以后,一直在旁协助齐飞的小护士们眼睛一直不住的往齐飞身上飘。
但是程若珂却无意中发现,齐飞的目光却一直在朝她这边看。
发现这件事的不光程若珂自己,还有展勒言,以及展勒言旁边的杰森和林生。
“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去休息吧。”展勒言假装不经意挡住齐飞看程若珂的视线,语气不快的说。
齐飞轻笑。
“几位,忙了半天,有没有饿肚子的,我请客。”
“有啊有啊齐医生,我们都很饿!”小护士们兴高采烈跟着出去了。
齐飞离开的时候,却故意和程若珂擦肩而过。
虽然程若珂及时被展勒言揽到了怀里,但是程若珂还是感受到了从齐飞眼神里散发出的那种情绪,似乎,并不友善。
才只见过第二次而已啊?为何齐飞对她像是十分没有好感的样子?
程若珂心中有些不解。
暖暖和俊良吃了晚饭都睡了过去,展宗明要求程若珂和葛艺带孩子回去,只留下他们父子三人。
小孩子睡觉被吵醒,自然心里不痛快,俊良小一些,吭吭唧唧哭了出来。
病房是个套间,孩子在外间睡觉,展夫人在里间昏迷,葛艺赶紧去哄着俊良,让他别再哭,生怕吵到婆婆。
“俊良乖,和妈妈一起回去看动画片好不好啊?”
暖暖听到要回去,拉着程若珂的手问:“妈妈,我想进去看看奶奶。”
“恩,去吧,奶奶睡着了,你要轻轻的哦。”
程若珂跟着暖暖走到里间,展夫人带着氧气罩,打着点滴,看床头桌子上的显示屏,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
心脏衰竭,床头的病历卡上清楚的写着这四个字。
程若珂心里莫名漏跳了一拍。
有件事她必须要去做,但是却又不敢去做。
她要带暖暖去彻底检查一下心脏。
没问题是好事,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她完全不介意并且十分愿意的,像展夫人的母亲那样,将自己的心脏换给自己的孩子。
暖暖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奶奶的脸颊,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奶奶,我要回去睡觉哦,明天一早就来看你了。”
房间里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作为回复。
“好了暖暖,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奶奶休息。”程若珂心情沉重的看了看展夫人,带着孩子离开了。
在医院楼下,程若珂和葛艺碰到了齐飞。
看起来他并没有和那些护士们一起去吃饭。
天色有些暗了,霓虹初上,医院里来来回回的人络绎不绝,晚饭时间到了。
“请你们吃饭,上车吧。”齐飞招呼道。
程若珂和葛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用目光询问对方,你和他很熟吗?
结果二人的表情是同样的茫然和不明所以。
“谢谢你齐医生,我们还是回家去吧,我家儿子困了要休息了。”葛艺开口拒绝。
“我看起来像是坏人吗?不过是想要和你们谈一谈展夫人的病情而已。”
“谈病情你应该去和我公公和老公谈,和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谈的?”葛艺拉着程若珂往前走,边走还边和她低声说道,“打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像好人!你看他那双眼睛,桃花眼诶,是不是看咱们两个小少妇太美想要占便宜!”
程若珂被葛艺的调皮样子逗得哈哈笑,二人径直去了停车场,葛艺开车,程若珂抱着孩子。
齐飞从后视镜里看着远去的车子,无框眼镜后面的双眸中闪过精锐的光。
“这样很好。”他戏谑笑道。
第二天上午,暖暖穿戴整齐,要陈嫂做了鲜豆浆,准备和妈妈一起去医院看奶奶。
展勒言的车子却先行一步进了院子。
展夫人被展勒言抱着,进了房子,径直去了卧室。
“怎么回来了?”葛艺追在自己老公身后低声问道,“是好转了吗?”
程若珂却早就看到了展夫人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
心中一沉。
看起来似乎并不乐观。
展夫人被放在卧室的床上,整个人深深陷入被子里,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呼吸,甚至看不出被子下是躺着一个人的。
仅仅一夜而已,她几乎又瘦了一大圈。
但是庆幸的是,她已经醒了,而且精神似乎还不错。
暖暖跑过去,趴在奶奶身边。
“奶奶,你好了吗?不用住医院了吗?有没有想我啊?”他不停的问。
展夫人颤颤巍巍抬起手,放在暖暖的头上,虚弱的笑着说:“想,奶奶最想暖暖了,所以才不愿意住在医院,回来看你啦。”
那声音沙哑而虚无,程若珂听到说话的声音,立即心如刀绞。
看来……真的是时候到了。
程若珂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展勒言,于是走出去,发现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一个人默默吸烟。
“不要太难过,也许还会好转。”她从身后抱住展勒言的腰,试图安慰他。
展勒言将烟熄灭,将烟头重重在栏杆上按下去。
火星慢慢熄灭,带着一丝不甘和挣扎,最后烟头被扔在了地上。
“她没剩几天了。”展勒言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程若珂将脸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轻轻摩擦。
“生老病死,人的宿命,不要太难过了,倒不如最后这几天,让妈开开心心的。”
展勒言扣住程若珂交叠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轻轻点了点头。他满脸都是欢愉的表情。也是这个时候,他是理所应当开心的。
整个家里似乎充满了阴霾,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眉不展,但是无论是谁,只要走进展夫人的卧室,就会立即变成轻松又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