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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离盏还闪过片刻犹豫,心想西琳会不会毒死她。
可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西琳就在她面前,杀她易如反掌,还屑用毒。
离盏轻手轻脚的接过,打开油纸,甜脯的香气便扑鼻而来,闻着就直冒酸水,拿起一个便往嘴里塞。
西琳又从怀里掏出两包东西,巴掌不到的大小,用黄纸包着,白线捆好,她顺手又递了过去。
“殿下说,牢中多蛇鼠,这些是雄黄粉,你撒一些在地上,留一包在自己身上,以防万一。”
离盏停了咀嚼,呐呐结果她手里之物,匪夷所思。
怎么了?
她想到那条毒蛇,又禁不住往角落里一看。响尾蛇被她戳得稀巴烂,薅到了角落边上,她重新捡了枯枝挑起,拿着到了接近过道的地方,借着廊道上的火把光芒,仔仔细细再看了一眼。
这多疑的一眼,竟就看出了端倪。
这毒蛇竟然没有毒牙!
此蛇已经成年,不可能没有长牙,除非有人把它牙给拔了。
“已经有蛇出现过了?”西琳大讶,“有没有咬到你?”
离盏没答话。
她沉思着。这蛇是被人拔了毒牙存心丢进来的,目的只为吓唬她,并不想伤害她。她脑子里头一个就想到了钟佩!
“离姑娘?”
离盏又恼又急,甜脯也不吃了,直问西琳。“殿下为何要向他们说我没有收到过赴宴请帖?”
西琳看了看那毒蛇,又看了离盏的急切的目光,便知她是误会了,连忙道:“离姑娘,此事非你所想。当时殿下并不知你在席上,柳小姐刚刚出了事,钟佩便问柳思怀,柳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绪王妃将你同她吵架的时间牵扯出来。殿下以为你不在席上,急着为你开脱,便说你从未收到过邀请,何故有机会刺杀柳衍。”
离盏双瞳一怔。
“知道你在席上的人,只有管家和许骁,然而他们也不知道你中途离席。谁知后来事情越发不妙,全都往你身上推,殿下便不好再为你说话,他越是护着你,你便越是有嫉妒作案的嫌疑。你当要体会殿下一番苦心,他也是不得已。”
离盏大彻大悟,原都是那钟佩小儿设的计。
她险就被迷在阵中不得出,还好临阵前缓了一手,不然就害了顾扶威。
离盏回悟过来,凉了半截的心又骤然回暖过来,但她来不及沉迷这份暖意,一时想到了什么便急匆匆道:“西琳,你快回去,在府中备几副银针。”
“银针,做什么?”
“钟佩要派人搜集我和殿下暗通的证据。你嘱咐殿下,一定要备好银针,另外钟佩若问起我在祁王府留宿的事情,你们说到替祁王诊病的时候,万千要说我既开了药,也施了针,寸步不敢离。”
“噢……”西琳点头。
“还有还有,那幅字,我送给殿下的那幅字,你让殿下快些取下来。我书写的时候,也并未刻意隐瞒,怕长风药局有人知晓,将此事抖了出来。”
“好。”
“还有,小心钟佩,他和太……”
离盏说到一半,忽然止住。
“钟佩怎么?”
离盏面露讪色,“没……没什么。此人太过狡诈,善设计,善挑拨,他说的许多话,殿下不可尽信。”
西琳点了点头。
长廊尽头那边,隐隐传来动静。
离盏怕是林芝问完话,又被带回来了,便赶紧将甜脯收进衣裳里,催西琳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要是被人知道,她在牢中被人探过,那钟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顾扶威。
若钟佩在把这情况告诉太子,以男人心性,不知道会对她生出什么怀疑来。
西琳偏头朝廊道尽头看了一眼,细声道:“王爷命我问你,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来,我再想办法给你带进来。”
“没有了,没有了,你快走罢!”
西琳低头打望了着牢狱一眼,确不像人住的地方,心里生出些不安:“离姑娘且再等两日,殿下已派人去捉那盗尸之人,此人一旦落网,殿下便可立马能保你脱身。姑娘千万撑住。”
说罢,她两腿一松,人就似烟雾一般从柱上飘下,再一点地,就不知何处去了。
西琳很快折返了祁王府,入了府邸,两腿有些发颤。
祁王命她上半夜就去,去过之后就回北院找他。结果大理寺严防死守,硬是磨蹭到下半夜才进去。
所幸这是冬日,天亮得晚,这时候天还黑沉沉的。
但西琳心里想,这都后半夜了,殿下应当睡了吧……
她翻檐踏瓦,一路往北院去,终于北院的围墙上方,看见那二重小楼上隐隐有灯熏着。
她心下一紧,有些发虚,可还是落地,朝着那小楼奔去了。
到了门前,外头守门的两个小童子还在守夜。
见了西琳,两孩童都向她微微躬身,小心道:“护卫大人,你快进去吧,殿下等许久了。”
西琳更忐忑,搓了搓手,“叩叩叩”在门上轻声叩了三下。
“进来。”声音冷,而不带丝毫温度。
西琳缓缓推门,屋内十分寂静,木门缝隙在发出绵长而刺耳的声响。
西琳没敢直接抬头,顾扶威的卧房,夜里不进女子的。
她埋着头走到正中的位置,埋头原地转了一圈,视线最顶隐约瞥见一个影子,立在花窗之下。
“殿下。”
“何以现在才回?”他声音缓缓自窗前传来,夹杂着风声,更显寒意。
西琳感觉两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背上,就仿佛被打了一层霜似的,她抱拳在胸道:“大理寺临时增加的人手,与起先探子画出的布防图不一致,是以费了些周折。”
“见到她了?”
“哗”,袍子曳动的声音,顾扶威从窗旁转过声来,穿着一身鸦青色的袍子,身后披着大氅,马尾高束,一头乌发从他脑后垂散到肩侧。
一轮上弦月挂在他脖颈的后头,他深邃的眼睛望向西琳,微微的眯了眯,像夜鹰一般精神奕奕。
“见到了!”
“她可好?大理寺可有对她用过刑?”顾扶威语速稍微提快了些。
“殿下放心,提审过,没有用刑,若是再次提审,应该也需要等一段时间。”
“牢中环境如何?”
“环境……不大好,没有被子。”
地上的影子微微扭动,西琳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吃食呢?”
西琳不好将那两个馊馒头的事情说出来,在牢里嫌犯的吃食里下药的时候,她都看见了。“似也不好,属下将甜脯递给离小姐时,她有些狼吞虎咽……”
静谧的房间里,隐约有骨节捏响的声音,风从窗户里吹来一阵,从她后背上掠过,一片冰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出了冷汗。
她急忙调转话题,说:“好在离小姐不是一个人在牢房,她同林芝被关作一处,互相还算有个照应。”
他投下的影子在西琳的视线里顿了顿,随即自上而下传来一阵嘲弄。“钟佩这是个老阴孙。”
西琳不知祁王为何突然如此感慨,但却令她突然想起离盏的话,“殿下高明,属下临走时,离姑娘就嘱咐属下转告殿下,千万要小心钟佩。”
“她让我小心钟佩?”
“是。”
“钟佩查着案子,本王自当小心,盏儿聪慧,何故要单独拎出来再说一次?”
“这……”西琳想了想道:“离姑娘说,钟佩狡诈,又善挑拨离间,他说的话,殿下不可尽信。”
“自然。”顾扶威如此应着,但低头仍旧若有所思。
“离姑娘还嘱咐了,让殿下备几副银针在府里。”
顾扶威稍作想,没问缘由,“此事,你差杨管家却又办。”
“还有!”
“还有?”
“离姑娘说,她送给殿下的那幅字,也赶快取下来得好,免得有人抖漏,钟佩会搜道。”
顾扶威看向床头挂着的那幅精美字卷,忽然愤然拂袖:“本王爱挂谁的字,就挂谁的字。他钟佩要是嫌碍眼,把他一双眼睛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