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先歇口气。”
“是啊,这大清早的就没个安生……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不大一会,云家低矮的篱笆栏外聚满了看热闹的邻里。
姚氏见人围得多,越发来劲了,躺在地上打滚撒泼,边哭边诉苦:“云家二老没福死得早,那三个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哪知道养出了三个白眼狼!我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把他们都当成我亲生的娃儿!他们从没孝顺过我就算了,还敢偷家里的东西!要不是被我发现了,这家早就被这几个没心肝的野崽子搬空了!”
姚氏捂着自己心口哎呦叫个不停,“造孽啊!造孽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几个讨债鬼!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也替我评评理!”
“家里这么穷还偷东西,真是造孽……”
“要换成在我家,早用铁钳打断腿了!”看姚木萍哭得这么可怜,乡里们议论纷纷。
这些话传入耳中,林小妙十分的无语。至于哭得那么惨吗?不过是偷吃了她一块腊肉,姚氏哭得活生生像是别人从她身上割了一块肉。
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了,她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无所谓。但狗蛋和幺儿的年纪还小,以后还得娶妻生子,被姚氏这么诬陷扣上偷盗的骂名,哪还有媒人愿意上门说亲?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打光棍?
林小妙麻溜地起了身子,打了盆井水匆匆洗漱后就去了姚氏的土屋门前。
云家的房子是分开的,云家二老余下的那点家当给云田盖了一间土瓦房,正因为有了这间土房子云田才顺利得说了媒,娶了妻。一间土瓦房也住不下太多人,成亲之后,云田又给云桃、狗蛋和幺儿单独盖了两间茅草屋,三间屋子只隔了一块田地,不算远,所以姚氏大嗓门说得话,她能听得一清二楚!
顶着初升的日头,林小妙踩过田里的青麦出现在姚氏门口。
“劳烦各位让一让!”好家伙,篱笆栏杆前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人。
一看见林小妙,姚氏腾地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鼻子就骂:“贱丫头你还敢过来!我……我打断你的腿!”
姚氏火急火燎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称手的棍子,索性一把将林小妙揪了过来。
姚氏动手的时候,林小妙本来是能躲过去的,余光瞥见篱笆栏外的乡里乡亲,林小妙咬紧牙关任由姚氏将自己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耳膜震得发疼,林小妙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她捂着半张红肿的面颊硬生生站住了。
姚氏诧异地盯着她,脸色忽青忽白,这不对!云桃胆小畏事,挨她这一耳光早该哇哇大哭了。
林小妙不仅没哭,还微微抬起脸用冰冷泛红的眼睛盯着姚氏。
“不知云桃犯了何错,嫂子要这样打我?”林小妙嗓音微颤的问话,却让姚氏心头一颤不知怎地竟有些发凉畏缩。
“姚婶子,孩子还小不能这么打……”瞧着这一耳光打得甚重,几个乡邻看不下去了。
姚氏被人一劝反倒似涨了威风,心底的那一点畏缩早抛九霄云外。她拼命挥舞着两只手不许任何人靠近拦着,“棍棒下面出孝子,我打她也是为了她好,省得嫁到别人家去小偷小摸的被休回来,到时候我们哥嫂的脸往哪搁?”
姚氏这么一说,没人敢劝了。
“不成器的贱丫头,今天我好好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还敢偷拿东西!”姚氏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抬手作势还要再打。
“别打了!”狗蛋带着幺儿不知从哪冲了出来,用力将姚氏一推将林小妙护在了身后,“别打阿姐,要打就打我!缺了的那块腊肉是我偷吃的!”
姚氏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扭了腰,“混小子你敢推我!长嫂如母,我就是你再生亲娘你敢这么顶撞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狗蛋硬着脖子不说话,姚氏从地里拔了一根竹条下了狠劲就朝狗蛋身上抽去,“让你嘴馋偷吃!我哪顿饭少过你们的?连留着过年敬祖宗的福肉都敢偷吃!你就给我跪在这,一天都不许起来!”
幺儿吓得哇哇大哭,又细又长的竹条抽在身上,那种痛一直能钻到肉里面。
“不关弟弟的事,都是我!”林小妙双眼通红,眼睛里聚起的雾气怎么也擦不干净。狗蛋看着年幼瘦弱力气却很大,他捏着林小妙的两只手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子下面。
“你们这几个谁也躲不掉!不把你们抽掉一层皮长点记性,我就不姓姚!”姚氏说话时候嘴巴上翻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别提有多狰狞可怖。
林小妙冷冷地盯着她这张脸,耳朵里充斥回荡着幺儿的哭声,和竹条打在皮肉上的噼啪脆响声。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力量,她挣脱开狗蛋夺过姚氏手里的竹条,头也不回地朝外面乡道上跑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往哪跑?贱丫头你给我滚回来!”不止是姚氏,其他来看热闹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肚子饿要吃饭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没有做错凭何要无故挨一顿打!她是林小妙,不是原来胆小的云桃,更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凭着记忆,林小妙一路脚下生风地穿过乡道小路,来到了两进两出的泥瓦房院子门口。
方家的主事是清平乡里唯一的秀才,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三行六业中最推崇的便是文人,哪怕你经商赚得盆满钵满,别人也嫌你满身铜臭味。
这不,方家主事三十多岁中第成秀才,第二年就被乡民推选做了乡里的乡绅,乡长做决定都得找他一起商量。在清平乡里最有威望了!
林小妙来到院子门前两腿往前一屈就跪了下去,“还请乡绅救救我们的命!”
话音落下,林小妙伏下身子重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