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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丢脸啊!
    赵瑗还未靠近马车,就放下衣摆张开了双臂。

    秋葵惊呼“殿下小心”时,看到他低身抱着了郭思谨的腿。

    秋葵松了口气,看他那样子,还以为要扑上去,来个结实的拥抱呢。一个站在车上,一个在车下。拥抱的话,正抱着腰。

    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隆起的很明显。挤着肚子,可就麻烦了。

    “快进去。”赵瑗弯腰撅臀仰着脸说。

    宋小宝用左手挡了半边脸,催促道:“秋管家,你再不上车,我们就走了,你自己走回去吧。”他觉得赵瑗的傻子行为,没眼看。他们是一起从外面回来的,此时主子的荣辱,就是自己的荣辱。

    抱着她的腿,让她怎么挪步子进去。

    傻子。

    郭思谨把赵瑗散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轻声道:“你先松手。”

    嘴角弯弯,噙着暖洋洋的笑意;低垂的眉眼里,脉脉含情。

    赵瑗仰头望着她。

    她出现的那么的突然,始料未及。就像是在寒冷的冬日原野里,四方苍黄,突然看到了一簇鲜艳而又娇嫩的迎春花。

    扑面而来的昂然春意,令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赵瑗用一侧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腿。裙摆上金线勾织的牡丹花边,刺棘棘的磨擦着他的脸颊,一阵奇异的舒适感,瞬间传遍全身,到达每一个毛孔,在他的肌肤和身体内跳跃。鲜活而生动。

    他的甜思思不是要走,是在这里等他。此时此刻,她带有爱意的温暖小手,就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万千情绪,奔涌而出。

    夜飞右手牵马站在城门西侧,左手直挠头。他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提醒主子,不要在大庭广众面前哭。

    瞧瞧周围的这些人,自己带的人暂且不提。有十二个人因为听到了他的哭声,朝着马车的方向望过,其中五个人一直看,三个人时不时的张望。

    男人啊!怎么能哭呢?还哭出了声。

    主子的脸面,就是下人的脸面。

    夜飞对着最近的一个暗卫招了一个手。这名暗卫叫段子青,人很机灵。夜飞小声说:“你去提醒一下殿下入城。”

    段子青迅速扫视了一圈,低声说:“天快黑透了,四五步外,就看不清人脸,别人想不到是殿下。”

    夜飞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到处都是圣上的耳目,被圣上得了这消息,主子还怎么做皇帝?”

    “这和做皇帝有什么关系?”

    平时挺机灵的人,咋这么蠢呢。夜飞急了,“你听说过,哪个皇帝当众哭吗?还是抱着女人的大腿哭。优柔寡断的娘娘腔,怎么挑重担?我们国家目前需要的是强势的君王,而不是个多情种。”

    段子青“哦”了一声后,低声说,“头儿说的不对吧,殿下啥时候寡断了?顶多是优柔。”

    优柔你个脸啊优柔。屁大的小事,就罚别人不吃饭,挨板子的。但夜飞无心跟他争辩,他把马缰绳递向了段子青,准备亲自上阵去劝说。词都想好了,就说外面冷,赶快坐车里吧。

    缰绳还未到段子青手里,他们就看到郭思谨低身进了车厢里,赵瑗也踩着脚踏上了车。

    原本暖烘烘的车厢,因为方才大敞着门,热气跑的一丝不剩。赵瑗把门关上,又放了棉帘子下来。

    车厢内一片黑暗。

    黑暗好,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也就少了些尴尬。

    郭思谨对着吸溜鼻子的赵瑗笑道:“殿下在外面很辛苦吗?”看到家里人,都成这样了,肯定是在外受苦了啊。

    赵瑗抹了一下眼睛,仍是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朝着声音的发出的位置,低身摸了过去。他先摸到的是郭思谨向他伸过来的手臂。

    “这里。”郭思谨抓到了他的衣袖。久不见面,再加上赵瑗方才那一番哭泣,郭思谨对他有些陌生了,有些不好意思去抓他的手腕。

    赵瑗浑然未觉她的疏离,捉住了她的柔软的小手,顺势坐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搂了她的脖子,就把脸贴了过去。

    车夫是个有眼色的。看主子们上了车,立马从车的另一侧钻出来,小跑着把车厢四角的风灯燃着了。

    灯光从车窗缝和门缝里渗了进来,几条深浅不一的亮条,相互交错,把车内映得光怪陆离。

    赵瑗用自己冰凉的鼻子和嘴巴,在郭思谨的脸蛋上蹭了两下,温软的香甜像是一张细密密的大网,把他网住,他渴望靠她更近。这种渴望是急切的。有心里的渴望,也有身体本能的渴望。

    赵瑗索性放开了捉着她小手的左手,一只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了她的后脑勺,又把脸凑了过去。先是闻闻蹭蹭,后是辛辛细咬,在她的脸蛋和脖颈间辗转了几个来回后,口齿不清道:“有没有想我?”

    郭思谨吃吃笑道:“没有。”

    “这句不算,你重新说。”

    “嗯?”

    “说你想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瑗的嘴巴在她的耳根处,但思想却不在这里。他想的是她红润的小嘴巴。

    可他不敢靠那个位置太近。

    那个地方是深渊的入口,凑过去,就想从那里一无反顾地跳下去。跳到繁花似锦的世界里,紧搂着她,在花丛里狠狠地打几个滚。

    赵瑗这个样子,郭思谨心里有点惊怵,该不会是想吃了她吧?她装着淡定的样子,轻推着他的额头,朝着车前面吩咐道:“去皇宫。”

    赵瑗又一次抓下她的手臂,一并搂住了,沉声说:“走慢一点,免得冲撞行人。”

    小别胜新婚,久别更是。车夫是过来人,懂得很。他的工钱是从王府里领的,男主子不在,听女主子的;男主子在,肯定是听男主子的。

    马车慢慢悠悠。

    只要主子们不催,两个时辰也到不了皇宫。

    皇宫内热闹非凡。

    日常的宴席,男女分坐在不同的宫殿里。

    元夕夜的晚宴摆在了紫辰殿,除了帝后那一桌外,男女分桌。十几张大圆桌把大殿填放得满满当当。

    往年皇帝也是跟重臣坐在一起的。

    今年例外,他自己不但坐在了太后皇后和两位贵妃那一桌,还招呼了赵渠一起坐,颇有几分家宴的味道。

    此时皇帝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他在盼着赵瑗出现。最近一次的书信,是三日前收到的,那是五日前的消息。五日的变数太大了,再说信里面的信息有限,不能全盘细致的了解南岸的情况。

    要听过赵瑗详细的汇报,看过他的神色后,才放心,才好安心的应付眼前这一场子。

    更漏里的水流唏唏哩哩,皇帝等的越来越心急,一开宴,就不停的要接受众人的祝福,根本没空说私话。在他走神的时候,接盘中的水“哗”的一声泄了,时辰到。

    皇帝只得站起身说了一大段国泰民安、五谷丰登、感谢众爱卿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宣布开宴。

    皇后看皇帝坐下了,朝殿门口张望了一眼后,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大哥不就入城了吗?他是先回了普安王府?”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同桌的几位还是听到了。

    张贵妃笑呵呵地接话:“元夕夜街上的人多,马车不敢跑的太快。”

    皇后斜了她一眼,也笑了:“姐姐和国师没来。他们是客人,从礼数上来讲,大哥多时不在杭州,回来应该先去瞧瞧他们的。我们是自家人,晚一时半刻也无妨。我是想他了,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想早些见着面。”

    话说的好听,这个时候赵瑗要真是先去看岳父岳母。皇帝再大度,也会生出火气。太后虽然不想让赵瑗坐上皇位,却也不想让皇帝恼他。

    她用手边的湿热的布巾擦拭着手指,慢声说:“他们没在府里,这个时候想过两个人的小日子呢,会武功的人神出鬼没的,想找也找不着他们。”

    皇后立即闭紧了嘴巴。年轻的时候,她也常常幻想着能和哪个英俊的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曾为某个人心动,为此还每日的往他的脂粉店里跑,甚至不去在意,他只是普通的小商贩。

    后来入了宫,她知道幻想只存在幻想里,是曾经的一个愿望而已,这辈子是不会实现了。好在皇帝也是极出色的,抛开他的身份来讲,也是万一不挑一的男人。

    皇后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笑意有些僵硬的皇帝,对赵渠说:“你去宫门口,接接你大哥。”

    而此时,赵瑗坐的马车停靠在离皇宫不远地方的拐角处。不久前,在街上时,赵瑗温和问车夫:车是坏了吗?这么慢。车夫立马会意,响亮地答道:车毂出了问题,小的正准备找地方停下来修。

    还算机灵嘛。入了城,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慢成这样,到了宫里怎么跟皇帝解释。赵瑗一手环着郭思谨的后腰,一手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低头轻声问:“日日的都要携带着这么大个头的东西,累不累?”

    “站的久了,会有点累。躺下休息一会儿,就歇过来了。”

    “没事就躺着嘛。”赵瑗抬起头,看了她片刻,捏着她的脸蛋说:“站着干什么了?”

    “练剑呀。”郭思谨得意道:“‘夺命十三剑’我已经练到了第六式‘平沙落雁’,娘说我比她当年的悟性还要高,学的很快。若不是身子不方便,不能练的太久,又不敢使全力,肯定......”

    赵瑗急声打断了她的话:“徐先生在府里吗?他同意你练剑了?”

    郭思谨点点头,话里更加得意:“他赞同的。我娘怀我的时候,都能上阵杀敌呢。等明年把孩子生了,我就开始练体力,两三年内,就可以成为一名三流的高手。”

    “不行。”赵瑗松开捏着她脸蛋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坚定地说:“以后不许再练了。你担心安全问题,以后让那十名鹰卫跟着你,他们都是练过二十几年的高手。”

    郭思谨有些失望,除了没夸奖她,询问她练剑的具体情况之外,还这么激烈的反对。见面半天了,也没发觉她胖了。更没说她好看。

    她今日在穿着打扮上,可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擦了官粉,画了眉,涂了口脂。挑了六七套衣服,才选中身上这件。

    唉,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这里嘛。

    还有,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禁止她做任何事。尤其是提到鹰卫,郭思谨心里极是不舒服。在同里镇时,可是一个都没给她留。

    身在皇家,果然是孩子重要啊。

    郭思谨越想越失望。她推开了赵瑗一点,撩了车窗上的棉帘子,朝外望了一眼说:“离皇宫不远了,我们走着过去吧。”

    “我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还没完没了的了。郭思谨没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去哪儿?”

    “听张伯说,过了年,你还要出去的。”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赵瑗拉着了她的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轻磨了片刻,又凑在嘴边,逐个亲吻她的指尖,最后把手心捂在自己鼻子上轻闻。粉粉的淡香里,带着丝丝的甜。

    “现在就走吧。免得我做什么你都会反对。你不在家,我自己过得多舒心。”郭思谨敛了笑意的同时,又抽了自己的手,“在外面呆个四五个月再回来。到那时候,我不愿看见你,不想听你说话,就自己出去玩。”

    赵瑗:“......”

    车厢内的光线有些暗,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面孔看得不太真切。抛开说话的内容来听,温温软软的音调,似是情人之间的甜蜜低语。

    这让赵瑗不敢确定她的心意,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出去的太久,太想他了,所以不高兴;还是真的不想看到他。

    见面的激动和欢喜,充满了他整个的身心和脑袋。

    令他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我计划的是后日走,若我娘子留我,我就多待两日。若我娘子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赵瑗觉得自己这个答案说的很好,可进可退。娘子为大,一切都听她的。

    “刚不是说了嘛,让你现在就走。”郭思谨扯着他的衣袖,推了他一把:“赶快下车。”

    赵瑗意识到郭思谨是真不高兴了,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刚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啊。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爱意。

    不知就要问,问出原因了,赶快改正。赵瑗坐着没动,迟疑了片刻后,小心地陪着笑脸,柔声问道:“我的甜思思怎么不高兴了?”

    “二哥过来了,马上就走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