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菀还没说话,王熙凤先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了。我正发愁呢!菀儿当时过来,体恤下人,怕她们背井离乡来回奔波。如今要她们,也来不及了。现买虽然能买到,终究没经过□□,用的也不顺手。王爷若肯拨人过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贾菀无奈的看着王熙凤言笑晏晏,再三谢过,心中很是郁闷,不都说伺候的丫鬟要亲信吗?人滇王这摆明了是在自己身边放几个人监视自己呢,王熙凤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傻孩子,王爷既然开口了,难道你还能推辞不成!虽说王爷让她们来,有监视的嫌疑,可眼下咱们的确需要她们。一则,你身边的确缺几个伺候的人,花儿那几个倒还不错,偏你这个小祖宗又不肯带了她们来。二来,她们是王爷安排的人,知道王府的事,离你出嫁还有段时间,正好从她们口中多打听一些王府的事情。免得你嫁过去后,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就算她们正是王爷派来监视你的,你怕什么啊,以后你是王妃,是她们的主子,如果连她们都驯服不了,你以后还怎么在王府立足啊!”王熙凤噼里啪啦一顿说,完了还在贾菀的额头上点了点。
贾菀摸着额头,皱起了眉毛,“疼啊亲娘!”
王熙凤唬了一跳,拉开她的手一看,果然红了一块,她又气又急,“真不知道你这身皮子是怎么保养的,我不过稍稍用了一点力,怎么就红了这么多!快,揉揉。”
贾菀赶紧躲开,“还是不要了,免得越揉越疼!待会就好了。”
王熙凤上下看了看贾菀,满意的笑了,“别的不说,就菀儿你这相貌,王爷必会对你上心的。可是菀儿啊,夫妻相处啊,光凭美貌是不够的。花容月貌的确能让你的夫君动心,可是女人再美,终有老的一天,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夫妻之间,讲究的是一个真心。你真心待他,时间长了,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自然会回你以真心。其实这些道理我也是近几年才明白的,以前我总仗着娘家和你爹大呼小叫,结果害的你爹和我夫妻离心,差点便宜了旁人。后来我才慢慢摸索出这些来。好孩子,你读的书多,知道的道理也多,你可千万别走你娘的老路。我不希望你能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啊,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
贾菀将头靠在王熙凤怀里,“妈,我都懂的。我会好好的,绝对不会和王爷耍什么心眼的,我一定会好好的。”
王熙凤摸摸她的头,“还有一句话。我的儿,千万不要将真心交付给一个根本不珍惜的人。如果王爷对你好,那么你就全身心的跟着他,照顾他,服从他,辅佐他。可如果他对你只是利用,全无半点真心。那么,答应我,千万不要一味的愚昧的顺从。保护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你记住,没什么比你自己最要紧。自己都不珍爱自己,你难道指望别人去珍爱你吗?千万记住。”
贾菀咽了咽口水,她娘这思想也太前卫了吧!呵呵,她在心里为她爹贾琏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她也知道,王熙凤和她说这番话是为了她好,她笑呵呵的挽着王熙凤的胳膊,“妈我知道的,我是爹生娘养的,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轻易辜负自己的。妈你就放心吧!”
王熙凤笑着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就怕宫里请来的嬷嬷们将你给教傻了。一味的顺从夫君,可不是什么好事。虽说以夫为天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咱们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时间,做些自己的事。别将一颗心全放在男人身上,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贾菀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如果嫁到滇王府,那么佳期母女俩呢?跟着自己去王府,素娘肯定不愿意,可是放在贾府吧,万一将来贾琏调任回京,离得远了,她也不放心。算了,待会让阿四去问王爷吧,看看王爷是个什么意思吧!
对于未来在王府的生活,贾菀总结了一句话,多请示,多汇报,凡事多和王爷商量,不自作主张,总是没有错的。等自己摸清了王府的水有多深,王爷对自己也有了足够的信心时,那是自己或许就可以当家作主了。
和王熙凤分开以后,贾菀命人叫来阿四,阿四恭敬的请示道:“姑娘有何吩咐?”
贾菀斟酌道:“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你去问问王爷,佳期母女俩怎么安排,王爷可有什么想法?”
阿四想了想,“姑娘不如写封信问问王爷,属下给姑娘送去。”
写信?贾菀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这就去写。待会再叫你。”
阿四笑着离开了。
贾菀坐在桌前,想了想,提笔开始写了起来,起笔第一句,贾菀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提笔愣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落笔,停了半天,墨滴在了纸上。贾菀叹了口气,将笔搁下,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扔掉了。
想了半天,写了一句,王爷安好,可接下来怎么写,贾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封信,只有一百来字,写了撕,撕了写,写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写完了。然后叫来阿四,将信递给了他,“你交给王爷吧!”
阿四接到信,不敢怠慢,立刻飞鸽传书送了出去,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信就到了慕容恪手里,慕容恪听说是贾菀的信,嘴角微扬,拆开来看了看,信很是精简,寥寥百余字,先是惯例的问候,然后就问道佳期母女有何安排。
慕容恪先看了信的内容,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字,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好,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看来费了不少功夫啊!
慕容恪想了想,一抬手,阿三立刻将笔墨摆好,慕容恪回了封信,又命人飞鸽传书送了回去。
第二日中午时分,贾菀就收到了回信。贾菀看完了信,叹了口气,只能这样安排了。慕容恪在信中说,让佳期母女继续留在贾府,若是日后贾琏回京了,他另有安排。贾菀也知道,佳期母女的身份特殊,不能去昆明,也不能去京城,唉,算了,想必王爷会安排好的。只希望日后佳期能有个相对稳定安静的生活吧!
看完了信,贾菀将信纸叠好,连同信封一起,放在了床前的柜子里,刚想拿锁锁上,忽然看见了赵铭沧硬塞给自己的那块玉佩,觉得有些头疼,是不是该和滇王坦白一下呢?还是继续隐瞒?
贾菀坐在床边上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和慕容恪通个气比较好,免得日后生事。想来这些事应该是瞒不住的。还是早说早好。
贾菀这样想着,坐在桌前,提笔又给慕容恪写了封信,倒也没说的有多详细,只说坐船南下的时候遇到了赵铭沧,彼时不知道他的身份,谁知道他竟跟着镖局一路到了富源,某个晚上他忽然出现,硬塞给给了自己一块玉佩,自己不知该怎么处置,如今问问王爷的意思。
写完后,贾菀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当的了,便又找来阿四,将这封信送了出去。
阿四有些奇怪,这就开始鸿雁传书了?王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但没有多说,依旧将信送了出去。
慕容恪接到信,打开一看,有些失望,上封信他用的是行书,满以为贾菀会就这书法问题和自己讨论,谁知道她竟说起别的来了。玉佩,赵铭沧?慕容恪玩味的笑了,这小子还会这一招,不过少慕方艾,也难怪。
慕容恪换了瘦金体继续回信,只说此事他已经知晓,让贾菀不必放在心上。然后又说了些昆明的风景民俗。
贾菀收到信,有些意外,上次是行书,这次是瘦金体,看样子这个慕容恪回的还挺多的啊!贾菀一时好胜心起,回信时用的是柳体,写的是从京城一路来云南的见闻。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当起了在别人看来是鸿雁传书可在贾菀自己看来只是关系单纯的笔友。期间,贾菀对慕容恪也有了些了解。慕容恪也是如此。两个人的关系缓慢的往好的方向走着。虽然,王府已经正式向贾家下聘,两家交换了庚帖,商定了婚期。整个云南都知道了此事,滇王府也正式向朝廷报备了此事。
荣国府,贾赦贾政一脸慎重的来到贾母的荣庆堂,“你说什么?滇王府求娶咱们家菀儿?”邢夫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么大声音做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贾母不悦的说道。虽说滇王身份也足够尊贵,可是人家远在云南,离得太远。家里受益不大。可惜了。
☆、第103章
贾赦想了想,“老太太,您不是说太后和皇后有意将菀儿许给齐王殿下吗?如今这样,齐王殿下哪里可怎么交待?”
贾母看了他一眼,“滇王一脉世代镇守云南,为朝廷镇守边疆,身份尊贵,滇王府的事,朝廷也不能随意插手。你也说了,太后和皇后只是有意,并没有下明旨,如今滇王府抢先一步,别说齐王如今只是齐王,就算他真的成了那位,也不敢将滇王府怎么样。不必担心。”
贾政却心中一动,想起赵姨娘这些日子的哭诉,“虽这样说没错,可到底是咱们家亏欠了齐王殿下。”
贾赦一听这话,就知道贾政在想些什么,贾母也是如此,“如此,你想怎么做?”
贾政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她也是贾家的女儿,国公府的姑娘,身份倒也配得上,不如和齐王说一说,纳了三丫头做侧妃,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呸!你可真会想。你以为齐王是什么人,由得咱们家挑来挑去吗?三丫头,三丫头和菀儿能比吗?菀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我是一品将军,琏儿将来怎么的也是个三品将军,这样的身份当个亲王侧妃也是高攀了。三丫头什么身份,庶出就不说了,二老爷如今也只是个五品官员!你知道齐王府的另外两个侧妃是什么出身吗?二老爷想的可真美!”贾赦啐道。
贾母也揉着太阳穴说道,“大老爷说的没错。这样的想法你以后提都别提!三丫头的事赶紧办了,也别纠结什么门第出身了,挑个差不多的就行了。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如今连齐家都没错到,谈什么治国平天下?二太太对三丫头的事情不管不顾,你就任凭这样下去吗?她是嫡母,三丫头也叫她一声太太。你告诉她,就说我的话,再这么拎不清,以后就别再见桂哥儿!”
贾政面红耳赤起来,“是,儿子知道了。”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孟浪了,只是探春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想她能有个好归宿,在他看来,探春聪颖大方,又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比疯疯癫癫的贾菀好多了。偏差就差在出身这一点。
“老太太,婚期定在明年,菀儿估计来不及回京出嫁了,那咱们该怎么办?菀儿到底是嫡长孙女,总不能出阁的时候,家中长辈一个都不在吧!”贾赦问道。
“这样吧,你带着兰哥儿去云南一趟。”想起李纨的身子,贾母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带着蔷儿去云南,送菀儿出了阁你再回来。对了,上次护送菀儿的那家镖局不错,你也选他们家,顺便将咱们给菀儿备的嫁妆也送过去。凤丫头肯定也替菀儿准备了嫁妆,到时候也一起带过去。估计这几天凤丫头的书信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怎么安排,你和蔷儿商量着办吧!唉!如今咱们家小一辈的,能拿出手的人也没几个。兰哥儿倒是不错,偏珠儿媳妇的身子又不好,我也不忍心让兰哥儿这时候离开他母亲。”贾母摇头叹道。
贾赦正有此意,“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呢!茂哥儿生下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这次正好见一见,若能拐了他回京那就再好不过了。”
贾母白了他一眼,“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姐姐即将是滇王妃,他自然是留在那边比较好。滇王就这么个小舅子,自然要花大力气培养的。上次琏儿的信里不是还说请了什么大儒替茂哥儿开蒙吗?”
贾政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老太太说的对,桂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儿子想着,不能让他长于妇人之手,恐将来又是一个宝玉。儿子想······”
贾母听了,怒道:“你想干什么!茂哥儿多大,桂哥儿多大,长于妇人之手,又一宝玉?你这是在指责我耽误了你儿子吗?既如此,从明儿起,不许桂哥儿再到我这里来,免得又耽误了你孙子!”
贾政连忙跪下来求饶,“儿子错了,儿子断断没有这个意思。老太太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儿子的错。”
贾赦在一旁瞧热闹瞧得起劲,贾母眼风一扫,贾赦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求情,“老太太别生气,二老爷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只是二弟啊,做哥哥的要说你一句了,桂哥儿年纪还小,过早的读书不是好事。茂哥儿不是到了将近四岁才开蒙的吗?况且,宝玉媳妇博闻强识,闺中就颇有贤名,写的诗连宝玉都比不上。有她言传身教,你还担心什么!”言下之意就是你家宝玉变成今天这样是你老婆耽误了,别怪到老太太头上了。
贾政面红耳赤,不断求着老太太别生气。贾母叹了口气,“罢了,到底是你的孙子,你想如何管教是你的事。如今还是先解决三丫头的事要紧。迎春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玉儿也生下了长子,如今又怀上了第二胎,三丫头再耽搁下去,可如何是好?”
贾政顿时将火记在了王夫人身上,都是她为母不慈,才使得她惹了老太太生气。真是不贤极了!
贾政从贾母院子里出来之后,气冲冲的去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彼时贾桂正在王夫人院子里玩耍,贾政总算还记得先让人抱走了贾桂,然后才对着王夫人发泄了一通,之后丢下一句不贤不慈就甩袖子走人了。
之后没几天,王子腾夫人就亲自上门保媒了,对方是王子腾夫人娘家的一个远方侄子,家境一般,人品尚可,身上还有功名在身,也算是不错了。贾母听完后,觉得还不错,“请二老爷来,问问他的意见。婚姻大事,总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需得听她父母之命,我这个老婆子觉得好可不行。”
贾政来了,听了王子腾夫人的话,颇有些犹豫,在他看来,这家世未免太简薄了些。王夫人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不屑的哼了一声,“若老爷想往那公门侯府去想,我可是没法子了。一则,老爷的官位摆在这,二则三丫头虽好,到底是庶出,咱们家虽不讲究这些,可外头有些人家却是计较的很。老爷若不满意,另寻别人吧!”
王子腾夫人听王夫人这话语气很是不妥,微皱着眉头,看了王夫人一眼,方才笑着说道:“我这个侄子虽然家世寒微了些,可人品却是不错的,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家中还有些资产,虽比不上贵府,但衣食无忧却是妥妥的。父母双亲都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个幼妹,今年十二了,两三年间也是要嫁出去的。三姑娘一进门就是当家奶奶。二老爷先别急着回话,不如去问问三姑娘的意思。虽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到底也要你情我愿才好。我那侄子是没话说的,如今只看三姑娘的意思了。”
贾母听了,便知道王子腾夫人是做足了功夫的,这条件恰好戳中了探春的心思,以贾母对探春的了解,她必会答应的。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叹了口气,唉,一样是人家的媳妇,怎么自己就没福气,修到这样的好媳妇呢!
果然,丫鬟回来时带回了贾探春的话,“一切仅凭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做主。”
大家便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贾政见状,叹了口气,“既如此,此事便就这样定了吧!只是三丫头的嫁妆······”
王子腾夫人对王夫人使了个眼色,王夫人方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三丫头好歹叫我一声母亲,除了公中的惯例,我再拿一千两出来。”
贾政这才赞许的看了王夫人一眼,贾母也笑着点点头,“很好,和二丫头当初一样,我也出一千两。”
贾政想了想,别的不说,光银子就三千两了,想来应该能置办一份很妥帖的嫁妆了,便说道:“既如此,嫁妆的事就交给二太太,务必办的妥妥当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