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的枪声一响，车厢里乱作一团，乘客们一部份朝两头的通道跑，一些乘客躲到了座椅底下，战争年代，什么地方响枪也很正常。
    这特么的什么鬼地方，这还是中华民国统治的国统区吗？
    顾杰直想骂娘。
    他将妹妹尽可能的隐藏在了椅座下，用身子挡住，照样坐在座位上，没有一丝慌乱。
    顾杰有自己的判断，这位处长既然坐在这里一丝不动，说明现在这个地点至少是行动时一个射击的盲区，没有一个坐镇指挥的行动组的指挥官会在行动时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度危险区域的。
    这倒不是怕死，而是在行动结束前，指挥者必须保证自己行动指令的畅通无阻和战场指挥的绝对控制权。
    因此，在全车厢乘客慌乱逃蹿和躲避时，这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只有黑衣男子、紫香莲、顾杰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慌乱的人群中，枪声再起。前面一名男子中枪倒地，乘客们彻底吓懵了，没有逃出车厢的再也不敢乱冲，而是就地在椅座下躲藏。一时间，两拔对峙的人群开始径渭分明起来。
    一共有六七名男子持短枪向对面的车厢逃去，后面十多名男子持枪射击，前后的车厢门突然关闭，这是乘警在配合。
    先前那六七名日本人开始还击，双方利用掩体朝对方射击，战况激烈，一时僵持不下。
    黑衣男子将手里面报纸放下，随手将窗子打开，时值寒冬腊月，一阵冷风直贯进来，顾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黑衣男子将报纸扬在手里，贯进来的风将报纸吹浮在车厢内，乘着这个间挡，黑衣男子站起身子，返身拔出了手枪。
    砰，砰，砰！
    连开三枪，当即就有三名男子倒地。
    这时特务处的行动队员占了上风，当即用用火力压制，很明显，这帮日本人是在劫难逃的。
    剩下的四名日本特务看形势危急，一边回击一边向车厢通道撤退，通道门已锁，无法打开，三名日本人很明显在断后，保护着一名个子中等，提着一个长条形的皮箱的男子，不管是背部中了多少枪子弹，都不曾躲避，这情形的确有些怪异。
    战斗很快结束。
    一名行动队队员过来报告，“处长，战斗已结束，敌人全部击毙，请指示。”
    “疏散人群，清理现场。”
    “是。”
    十多名行动队员开始疏散人群，清理现场，乘客们开始在乘警的带领下有序的离开了车厢。
    不过让顾杰奇怪的是，这些行动队员并没有让他们三人离开车厢。
    十多分钟后，那名行动队员前来报告，“处长，现场共击毙“富士山下”派潜组成员共六名，其中一人负重伤。”
    “很好，你们清理现场，到时让老陈带四名队员同总部交接。你们，我看在十里洋场身子骨泡软了，回到南京，在总部训练基地先参加集训一个月。”
    “是。”
    行动队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黑衣男子坐在顾杰的对面，冲着顾杰微笑一下，将双耳边耳幔的一颗微形的钩针取下，如变戏法一般，从脸上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面是一张清秀显得有些稚嫩的脸，顾杰一看，这人中等个子，书生十足，不过身上有一种刚毅的气息。
    紫香莲嘻嘻一笑，“原来是你这小子。”
    “师姐，你怎么回来了？天凡大哥他们呢？”
    “楚大哥。”紫香莲一抹眼角的泪水，“戴先生早就定下了规矩，你上海特别行动组的事我不是也没打听，回到南京，我要马上见到戴先生。”
    “巧了，我回南京，就是接总部的命令在上海到南京的火车上击毙日本外务省派出的‘富士山下’派潜组，拿到他们在南京、杭州、武汉的名为‘沉睡者’的潜伏名单。
    呆会戴先生亲自会到车站接站，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戴先生的。”
    顾杰有些疑惑，紫香莲和这名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处长应该都是老牌特务，怎么会在自己这么一个外人面前泄露特务处的核心机密。
    他感到匪夷所思。
    紫香莲看着一脸迷茫的顾杰笑道：“阿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可是我们特务处最年轻的少校，深受戴先生喜爱，在总部任过处长，现在是上海特别行动组组长，沈耀醒。”
    “顾杰，哈尔滨医学院学生，现在准备到四川宜宾去定居，等东北三省重新回到祖国手里，我才回老家哈尔滨。”顾杰伸出了手。
    “沈耀醒，幸会。”
    沈耀醒有着年纪不相当的老练，刚才也见到与自己同龄的顾杰的才华，便说道：“东北三省伦丧于日寇之手，华北告急，想必顾先生也同我一样，是当今的热血青年。顾先生当放下手术刀，拿起真正的刀枪，把日寇赶出中国去，那时候，我们才真正有安定的生活。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顾先生就没想到要从军，为革命，为驱除倭寇，报效党国。”
    党国，是国吗？国民党只不过名义上一统江山罢了，在西北冯玉祥说了算，广西是桂系，全国每个省都基本上被军阀盘踞，这还是民国吗？
    更不要说在江西的红军根据地，那才是中华民族的星星之火，以后更不用提二万五千里长征，这个地球上的红飘带在延安生根、发芽，一步一步走向壮大和成熟，走向伟大和光荣了。
    自己绝不会加入国民党的军队的。
    “沈先生，顾杰父母失踪，生死未卜，现在和妹妹相依为命，只求苟活性命于乱世。况且顾杰乃学医之人，乱世之中悬壶济世，也是为百姓造福，我不懂军事，生性喜欢淡静，暂时没有这种想法的。”
    沈耀醒还想进一步劝说，一名行动队员前来报告，“处长，两分钟后，火车就要停靠下关站。”
    “等乘客下完后我们再下，注意戒备，保护现场安全。”
    “是。”
    紫香莲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不发一语。
    火车在南京下关站停靠，等乘客下完以后，车站月台上已无人影，这时站台上驶来了五辆黑色的雪佛莱轿车，随后是跑步而来的两队荷枪实弹的宪兵，步调一致，军容整齐。
    顾杰拉着妹妹的手，提着皮箱，跟在沈耀醒和紫香莲身后下了车，后面是行动队队员抬下来六具尸体和一个担架。
    最前面的一辆车子里面下来了一名身着蓝色中山装，中等个子，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男子。
    沈耀醒、紫香莲走上前。
    “东北特别行动组吴默君。”
    “上海特别行动组沈耀醒。”
    “见过先生。”
    “好，上车吧，回总部。”
    “是。”
    顾杰和顾雨竹兄妹俩被安排在最后一辆轿车坐下，后面的宪兵上了两辆军用卡车。
    一队车队驶出了车站，直接向南京市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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