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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虽然操劳了一日,但“正”字
    桌案前,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
    赵戎睁大了眼睛盯着朱幽容手里端着的紫檀木茶杯,只是这茶杯的位置有些讲究,就在某处羞人地方的前方。
    朱幽容在赵戎刚刚惊问出声时,就娇躯一僵,端茶的手停住,似乎是因为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此刻,她表情微懵的看着赵戎,只见他的眼神下垂,盯着某处,目光直直,赤裸又热切。
    “啊?”朱幽容檀口微张,脸颊顿时泛起些淡淡红晕,只是她皮肤白皙如瓷,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很是显眼。
    “我是问这井水多吗。”
    赵戎盯着茶杯急忙道,只是旋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视线越过茶杯顿时撞到了某两处妩媚的青山。
    赵戎赶紧抬头,瞪着朱幽容,没好气道:“不是别的,你勿要多想!”
    “哦……”朱幽容张嘴下意识的应着,只是刚开口,就突然一闭。
    她咬唇板脸,蛾眉微蹙,凝视着身前这个言行无忌的男子,语气略微认真,“什么别的,子瑜到底在说些什么?”
    话语间,朱幽容端茶杯的手无声的动了动,挪了下位置,赵戎都视线也跟随着移动,她眼睑微垂,净收眼底,神色若无其事。
    “嗯?”赵戎看见朱幽容的困惑表情,不禁皱眉,试探道:“你……真没多想?”
    “什么多想?”朱幽容摇了摇头,“子瑜是说这泡茶的井水吗啊?”
    她举了举抿过几口的茶杯示意。
    赵戎正在盯着茶杯看,闻言忍不住又瞧了几眼朱幽容的面色,忽然捕捉到了她脸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红晕。
    他眼皮一抬,随即动作直白的瞥了眼那两座云深不知处的妩媚青山,扯嘴道:“没多想,朱先生您脸红什么。”
    听到他嘴里连敬词都冒出来了,还有那随意的眼神,转瞬间,朱幽容玉脸绷不住了,柳目圆瞪,刮了一眼赵戎,“你,你怎么这样乱说胡话!”
    因为出身与教养,她以往接触过的男子大多都是儒生,几乎没有一个在朱幽容面前不是风度翩翩、知礼守节的谦谦君子模样,不过她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白花,毕竟都已经是修为半步元婴的大修士,又去过天下数州,往日像赵戎这样言行无忌的男子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都会离的很远,不会理睬,哪会给他们接触的机会,就算接触到了,这些男子哪里敢在朱幽容面前说胡话。
    只是今日倒好,这月旬以来一直寤寐思服、心心念念的书法通圣的公子,刚见面就一脸认真的诓她说喜欢吃女子软饭,现在,突然净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胡言乱语也就还算了,又还揪着她的羞处不放,要她承认着什么……
    朱幽容抿唇嗔视赵戎,眉目间含着些羞恼之意。
    正在打机锋的二人旁边,鱼怀瑾端着静立,有些疑惑的看着一向敬重的老师与赵子瑜,她凝眉细思一番刚刚二人的言语动作,还是没有搞懂现在他们在说什么。
    鱼怀瑾瞧着眼前二人,摇了摇头。
    赵兄怎么突然会问这茶水老师还有没有,而且老师听着话后,为何要瞪赵兄?
    赵戎抬头看了朱幽容一眼,收到了这薄怒的女子眼波,他想了想,点头开口,“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多想,是我想多了。”
    赵戎随口一言,之后便不再理朱幽容,锁眉看着她手里的茶水,敛目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幽容呼吸一促,明明是你乱说胡话,怎么还是这般谦让我似的模样,还有,你这副好像看透了我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见赵戎这般轻佻随意,朱幽容有些牙痒痒,她贝齿轻磨,眯眼注视着他。
    只是,儒衫女子不知道为何,心里也没有什么反感之意,往日里那些嬉皮笑脸、言语无忌的男子,她都是恶心远离的,眼下的赵戎虽然和那些男子不一样,但是也属于言语轻佻浪荡了,说话随意,不合朱幽容从小到大所接受过的认真严谨的话语礼数,可是她心中却没要丝毫厌恶之感,反而有些……挣脱了某物般的轻松?
    就与每一日束胸外出在外人面前端庄守礼,可心底时常悄悄盼着的回到住处后,去往屏风后方,伸出两指捏着裹胸布的绳结,骤然一扯,刹那间挣脱了这勒的人喘不过去的束缚,她就轻眯眼喘息时的放松一样,有些类似的感觉。
    只是这些无声的变化,此时的朱幽容并没有主观的意识到,她只是恼着身前这又是学生又是老师的男子,为何总是说些意料之外的奇怪话语,弄的二人间的气氛怪怪的,幸亏刚刚屏蔽了声音,外面对率性堂学子们光看画面应当很难看出什么猫腻,否则若是若是在众人面前说着这些话,让她作为师长的尊严形象如何维续?
    想到这儿,朱幽容看向赵戎的眼波不自觉的泛起了些埋怨之意……
    正在这时,她忽的侧目,瞧了眼身侧左后方的弟子,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异色,反而面色疑惑。
    朱幽容微微松了口气,幸亏玄机不懂,否则羞死人了……只是虽如此想着,她还是觉得脸颊又些发烫,她赶紧埋头,下意识的端杯又轻轻抿了一口。
    “等等。”赵戎语气急切,不过见她已经又喝了一小口,他心疼道:“朱幽容,别喝了。”
    朱幽容困惑抬首,“子瑜,这茶水到底怎么了。”
    赵戎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她的茶杯认真道:“朱幽容,可不可以……把这茶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朱幽容:“……”
    鱼怀瑾:“……”
    鱼怀瑾忍不住了,向前一步,“赵兄,就算是老师看重你,你也不能随意说些无礼的请求,请自重。”
    她板脸看着赵戎,老师本就有很重的洁癖,能拿出这套珍藏的茶具给你倒茶喝已经是破天荒了,如今你向她讨要已经沾嘴喝过的茶水,老师哪里会同意,太没有礼数了……
    鱼怀瑾看了眼朱幽容手上的茶杯,眉头紧锁,转而又对赵戎严肃道:“赵兄,你可以先说说为何要这茶水,但是老师手上的这一杯肯定是不能……”
    “玄机,回来。”朱幽容突然道。
    鱼怀瑾被打断话语,欲言又止,不过看见老师的表情后,她还是回到了朱幽容的身后。
    赵戎看着这一幕,抿唇不语,他转头远远的看了眼漆红长桌上的小竹筒,又转而瞧了眼朱幽容手上的茶杯,面色也有些犹豫,只是归又在他心里催促。
    赵戎闭目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经脉中那只异象横生的赤色小蛇,他忽睁眼,语气诚恳道:
    “朱幽容,你手里的这杯茶水真的对我很重要,实在抱歉说出这些无礼之言,你若是需要什么,可以与我说来,我若没有,一定尽力取来给你。”
    朱幽容脸色微红,端详着赵戎认真的脸庞,同时也察觉到了他停在茶杯上的依依不舍的目光,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与此同时,她的余光与神识也洞察到了身侧弟子还有大多数听不见声音但看得见画面的率性堂学子们的视线全集中在这儿。
    这个儒衫女子不知为何,眉眼之间有些暗恼之色,她嗔了眼赵戎,旋即左手袖袍一挥,桌案上的茶具悉数消失,朱幽容又抬目凝了眼赵戎,随后端茶的右手一翻,茶杯顿时不见,没有给赵戎,但是……她却也没有喝掉。
    朱幽容垂目,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袖子,她正襟危坐,摊开了书桌上哪一叠卷起的卷子,取出一只朱笔,瞧着模样,似乎是准备开始改卷。
    鱼怀瑾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对于老师收起茶杯,没有马上喝尽断了赵戎非分念想的行为,她还是有些担心。
    鱼怀瑾侧目看了眼赵戎,有些想不通老师为何这么青睐于他,能让老师痴心在意的只有字,难不成……怎么可能,老师最近都在废寝忘食的钻研那位应当是也是书院先生的可能的“师公”。
    念头及此,这个古板女子微微摇头,只是忽然,她表情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
    鱼怀瑾猛的转头看着表情平静的赵戎,难道!
    此时的赵戎没有去理会周围的事,而是在心湖中再三向归确认了一番,确实是因为这些正冠井井水的缘故,而不是泡茶的兰花什么的,得到了剑灵笃定的答复后,他用力吐了口气。
    “龙气……”赵戎嘴唇微动。
    他又看向朱幽容,张嘴欲开口。
    突然,正蘸墨准备改卷的朱幽容,没有抬头,但却是洞察到了一样,又是腾出一只手,朝着桌上已经水渍所剩不多的八个字一挥。
    ‘方寸之字,自有天地’八字消失无踪。
    顿时,空地上一些轻微的嘈杂声如潮水般涌来,覆盖了前一秒还在小天地中独处的这桌前三人。
    率性堂学子们纷纷侧目望来。
    赵戎缓缓合上来嘴。
    微微垂首的朱幽容,嘴角微勾,她一手拿着批改的朱笔,一手握拳在清晨花瓣似得唇畔捂着,清了清嗓子,
    儒衫女子声音清脆,嫣然一笑,“还要人要交卷吗,先生我可要批改了,彩头可是泡茶很好喝的正更井井水啊。”
    她一本正经,似乎是朝空地上的众人说的,可是那双柳目中,清亮的眸光一直往某人身上瞟。
    赵戎嘴角一抽。
    鱼怀瑾和众学子们朝他看来。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赵戎嘀咕道。
    他悠悠起身,开始铺纸研墨,只是桌案有些小,毕竟现在是二人一起用。
    赵戎朝对面那个大大咧咧占位置的儒衫女子,语气认真道:“麻烦您挪一挪,我要写字了。”
    朱幽容将卷子往后移了移,只是表情疑惑道:“咦,子瑜,你不是手抖吗?”
    赵戎嘴角一扯,一边提笔,一边在众人的目光中悠悠道:“虽然昨日操劳了一日,但是‘正’字还是会画的,无他,唯手熟尔。”
    “……”鱼怀瑾。
    言罢,赵戎凝眸,毫不拖泥带水的落笔,写了一个“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