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看了一眼他遍布血色线痕的脖子。
只是皮外伤。
凤宁有些疑惑地开口:“这类小伤,普通治愈术应该就行,你不会施吗?”
“刚被师尊开了经脉,浑身酸痛,怕是不行。”
他忽然握上凤宁的右手手腕,将他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脖颈,他抬眼看凤宁,目光沉沉,喉结滚动。
“你来。”
长柏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七八声。
他咳得满脸通红,仿佛要咳死过去似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竭力说出几个字。
“师尊,我……我来。”
说着,他就用手背分开了凤宁和青琅的手。
然后他挺着受伤未愈的身体,艰难,但迅速地给青琅施了治疗术。
再然后,他就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晕了。
青琅:“……”
凤宁赶紧伸手扶住长柏倒下去的头颅,叹了口气:“长柏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有责任感了,看,伤成这样都要执意为你疗伤。”
青琅:“……”
不,那人就是单纯地嫉恨他,不愿看见凤宁触碰到他。
青琅磨着牙在心中想道。
不知怎么回事,受伤的是长柏,差点儿被气疯的是长柏,现在昏过去的也是长柏,青琅却觉得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凤宁刚刚信了你的胡话又如何?
他信你,只不过是因为他以为你正厌恶着他,仍以为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罢了。
青琅心中有一道声音说。
这声音冷静又刻薄。
一举击碎他脑海里所有见不得光的窃喜和幻想。
第29章
凤宁觉得这两日,他的大弟子和小徒弟关系变得特别和谐,简直称得上是兄友弟恭。
比如说他想指导青琅剑术,长柏见了,就匆匆跑过来自告奋勇:
“师尊,我惯用的也是剑,我来教小师弟用剑就好,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师尊再亲自指导。”
比如说长柏的内伤需要坚持治疗,就在他把长柏叫到独玉阁想为他疗伤时,青琅就跑过来献出灵果:
“师尊,这些果子对我来说太多了,不如让大师兄吃吧,这样能好得更快一些,也不用劳烦师尊每日为他疗伤了。”
总而言之,那日荒唐的误会并没有让两位师兄弟心生间隙,反而让他们变得尤为和睦起来。
凤宁对此很是开心。
不用长柏疗伤,也不用教习青琅剑术,他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和涂白培养感情了。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
长柏和青琅身着归宁门统一的蓝白长袍。
一模一样的衣裳穿在两人身上,确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青琅容貌精致,眉眼间沾染着肆意张扬,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明净清爽。
长柏虽然样貌没青琅那么明艳扎眼,但也气质清俊,如松如竹。
两人相对,在桃花树下执剑起舞,此景入眼,甚是赏心悦目。
长柏初入师门就执起长剑,如今已练剑两千八百余年,其性格沉稳,勤奋刻苦,这剑已被他用得出神入化。而长柏素有温和宽厚之心,学不会那种奸滑之事,教导起青琅来也是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青琅是天生的用剑奇才,所见的招式一遍就能记住,甚至会举一反三,在其中加入自己的妙想。两人不使内力对打,青琅竟也没有明显落于下风,若是日日练习下去,估计用不了五百年,他便有能力去扛那天雷了。
凤宁深感欣慰。
他站起来,开口道:“都做得不错,你们继续练吧,我去医馆见个人。”
青琅动作一滞,下一瞬,他的剑被人挑到地上,而他的脖颈被另一把冰冷的剑抵住。
“你死了。”
长柏冷声道。
.
青琅一脸不耐烦地推开他,转头看着凤宁离开的方向,轻轻皱起了眉。
长柏:“拾起你的剑,继续。”
从某方面来说,长柏的确是个称职的教学者。
青琅捡起了剑,却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与他继续对打,而是将剑收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长柏在身后问道。
“医馆。”青琅指着脖子上刚刚被剑所伤的,若有若无的血线,道,“去疗伤。”
长柏:“……”
长柏:“……这类小伤你还要去医馆?怕是还没走到医馆,便要愈合了。”
青琅表情坦荡又冷漠:“那我走快些。”
长柏深吸一口气,拿着剑挡到青琅面前:“不准去,我不允许你怀着不轨之心再去医馆骚扰师尊。”
他继续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玷污师尊!”
青琅沉默半晌,道:“已经玷污过了。”
长柏道:“你……你那日在独玉阁的逾矩举动还算不得上是玷污,但你若再敢对师尊有非分之想,我便立刻了结了你。”
青琅嗤笑一声:“非分之想?你敢说你对师尊就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吗?”
长柏呆住。
可是下一刻,他的整张脸就变得惨白。
他浑身颤抖得厉害,咬牙切齿道: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对师尊只有崇敬之心,绝无肖想之意!你自己的心是脏的,便认为任何人都和你一样,藏着一颗污浊之心!更别说,师尊仙风道骨,在红尘而隔绝于红尘,见世俗而超脱于世俗,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早就摒弃了那些污浊情爱之事,任你如何痴妄肖想,师尊都不会另眼看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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