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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邦彦反复
    第196章 邦彦反复
    “铛…铛…铛……”
    “入班!”
    “上千万岁寿!”
    五月十五,当封敖还在想着招刘继隆为孙婿的时候,长安城的朝会也如期举行。
    在唱礼声中,群臣依次入班宣政殿,随后迎接皇帝视朝。
    “平身!”
    李忱入座后,立即示意群臣平身,群臣先后挺直脊背。
    不待李忱开口询问,宰相令狐綯便作揖道:
    “陛下,恒州传来消息,今年正月甲申,成德军奏节度使王元逵薨,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绍鼎,以绍鼎为成德留后,请表绍鼎为成德节度使。”
    河朔三镇的节度使更替,无疑是朝廷稳定天下的重中之重。
    新任节度使的态度,对于朝廷来说更是十分重要。
    成德镇相较幽州、魏博二镇,节度使的交替算是比较稳定的。
    王氏家族在成德镇盘踞七十余年,期间虽然有田弘正入主成德,但其入主成德不到一年,便被成德都知兵马使王廷凑集结牙兵所擒,田弘正全家及其部属、将吏等三百人一同被杀。
    事后,王廷凑被擢授成德军节度使,随后成德军节度使便在其与其子王元逵手中罔替三十五年。
    眼下王元逵病逝,其子王绍鼎被军中牙将牙兵推举,这说明王氏家族在成德镇还是很得人心的。
    想到这里,李忱开口道:“这王绍鼎应该是六兄的外孙吧?”
    李忱口中六兄是唐宪宗李纯的第六子李悟,而王绍鼎的母亲就是李悟的女儿,被唐文宗下诏赐婚的寿安公主。
    “回禀陛下,绍鼎之母确为寿安公主。”
    令狐綯作揖回应,李忱闻言颔首道:“既是如此,便以王绍鼎为成德节度使吧。”
    “陛下圣明……”令狐綯不吝夸赞,紧接着继续说道:
    “陛下,科举近年以来取人颇滥,曾无实艺可采,徒添入仕之门。”
    “门下官员奏议,以为科举须议条疏,俾精事业。”
    “臣等商量,望起大中十年,权停三年,满后,至时赴科试者,令有司据所举人先进名,令中书舍人重覆问过……”
    令狐綯开口要停进士科三年,李忱闻言颔首道:“近些年来,进士科所取士子着实无才。”
    “不瞒诸卿,朕至今未能想到一位有才学者,既是如此,权停三年也好。”
    “此事便由三省与礼部商议,希望三年后能取出有才德之士。”
    “臣等领旨……”三省及礼部官员作揖行礼。
    很快,权停三年进士科的消息便在长安城内传开,而这则消息让长安城内诸多士子都感到了压力。
    “朝廷权停三年进士科,若是今年无法中第,那就只能等大中十三年的进士科了。”
    “今年某当努力才是!”
    “唉……这消息若是传出,恐怕那些准备在明、后岁再科举的士子都会来长安,与某等争夺今年那为数不多的及第之位。”
    东西市的酒肆中,诸多士子都在谈论进士科权停的事情。
    某处酒肆的二楼雅间内,一道身影不为所动,只是拿着经史典籍不断翻阅。
    瞧着他认真的模样,随他而来的一名家仆忍不住道:
    “郎君,今岁的进士科必然龙争虎斗。”
    “郎君相识陈押衙,何不请其引荐陇右观察使刘继隆,在刘继隆手下任职。”
    家仆所言郎君,便是去年与陈瑛等人畅饮的黄巢。
    去年黄巢匆匆返回家乡曹州,从家中拿取钱财后,便急忙返回长安,埋头苦读半年之久。
    随着不断复习,他对今年的进士科抱有极大信心。
    面对家仆的劝说,黄巢眉头紧皱:
    “某一介白身,即便依靠陈押衙的引荐前往陇右,想来也不会得到什么重要的官职。”
    “何况某对今年进士科有自信,必然能够及第。”
    黄巢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可家仆却道:
    “但奴婢听闻朝廷官职紧缺,许多及第的进士,数年乃至十数年不得官职。”
    “嗯!”黄巢也不否认,只是颔首道:
    “若是朝廷不委派官职,届时某再去陇右参军,想来也能凭进士出身,得到个县令、参军的官职。”
    说罢,黄巢对家仆轻笑道:“放心吧,此次某必然能够及第!”
    他虽这般说着,可家仆却欲言又止。
    在整个长安城中,如黄巢这般想的人却也不少,大多都觉得自己才学惊艳,自信能够及第。
    家仆不敢打击其自信,只能安静闭上了嘴,心想等科举结束后,再劝自家郎君也不迟。
    很快,朝廷权停进士科三年的消息,在商贾们的流传中,传遍了大江南北。
    许多准备明后年才参加进士科的士子,纷纷提前前往了长安,准备在今年备战进士科。
    当然,科举这种事情对于陇右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尤其是陇西。
    此时的陇西,正因为陈瑛等人的返回而激动不已。
    “节帅!陈押衙回到兰州了!”
    五月二十日,刘继隆还在书房内练字的时候,曹茂的声音便传入了院内。
    他高兴朝书房走来,在门外对刘继隆作揖:“节帅,陈押衙回到五泉县了。”
    “回来就好!”刘继隆吐出一口气,将毛笔放下,目光在自己的字帖上来回打量。
    他的字算不上好看,但比起几年前,已经周正太多了。
    “节帅,这是陈押衙派轻骑送来的文册,陈押衙这次不仅生意做得好,还给您带来了好多好消息。”
    曹茂走入书房,将文册呈上。
    刘继隆虽然诧异,但还是先去洗了洗手上的墨迹,随后擦干才接过文册。
    与此同时,曹茂也解释起来:“臣押衙给您带回来了三名侍妾,据说都有个本事,模样身段俱佳,眼下已经送往狄道了。”
    “此外,陈押衙一路南下,在灵州境内招抚了三千五百多名汉口南下,高长史派人询问您,这些百姓应该安置何处。”
    得知陈瑛为自己寻了三名侍妾,刘继隆口中荒唐的词汇还没说出,便听到陈瑛为陇西带回了三千五百多名汉口南下。
    心里原本升起的不满,在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高兴。
    “好好好!”
    刘继隆连续说了几个好,随后才道:“这些汉口就地安置于五泉县,告诉县令窦斌,好好安置这些百姓。”
    “此外,给予这些百姓足够的口粮,按照大口五斗,小口四斗发放口粮,让他们开辟荒田。”
    “所开辟之荒田,前三年收成皆归衙门,而衙门保障他们三年口粮。”
    “三年后,耕田归属他们,按照正税缴纳赋税即可!”
    三千五百余口汉民,这一下子就把五泉境内的汉人口数提升到了万口之数。
    五泉本有一万三千军民,之后军户分驻诸州,五泉人口便下降到了一万六百余口。
    而今陈瑛带回三千五百余口百姓,五泉人口也就增长到了一万四千口的程度,其中番口四千,汉口一万。
    若是日后陈瑛还能从北边带回人口,那五泉的番口迟早会被同化,而五泉那数百万亩的荒地,也迟早会变成耕地的。
    想到这里,刘继隆心中高兴,手中加快了文册的翻阅。
    文册翻阅到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陈瑛此次做完生意后,所赚回的钱财。
    “带回三千五百七十六口百姓和一千黄牛,两千挽马后,竟然还能带回两万八千余两黄金和三万余贯钱,陈瑛实有功!”
    面对陈瑛的功绩,刘继隆合上文册,当即擢赏道:“擢陈瑛为都护府下辖上府别将。”
    “是!”曹茂高兴作揖,随后为刘继隆起草擢赏文书。
    陈瑛此前是从八品上旅帅,眼下连跳五级,成了都护府直辖的上府别将,品秩正七品下,年俸八十石。
    除此之外,还有二百五十亩职田。
    在非战时情况下连跳五级,这样的擢赏已经不低了。
    尽管陇西军中都称呼陈瑛为押衙,但那只是方便他在外做生意的名头罢了,实际上他依旧是个旅帅。
    如今他得以擢升为上府别将,再称呼自己为押衙,也名正言顺了些。
    这般想着,曹茂也笑道:“节帅,您府中还有三个美娇娘呢。”“去!”刘继隆不耐烦摆手,可随后又试探问道:“三个女子长得如何?”
    二十二年不知肉味,刘继隆自然是馋的。
    只是这五年来朝不保夕,好不容易在陇西安定下来,却没有合眼缘的女子。
    如今陈瑛为他寻了三个侍妾,他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高兴陈瑛公器私用,但现在想想,陈瑛做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闻都是陈瑛、杨信二人在灵州东市口马行中挑选的女子,模样身段俱佳。”
    “口马行?”刘继隆闻言皱眉:“了不少钱吧?”
    “听说是七百多贯。”曹茂尴尬笑了笑。
    闻言,刘继隆果断道:“这七百多贯,你从府中支取交给库中,莫要公钱私用。”
    上行下效这个道理刘继隆还是明白的,他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就会有样学样。
    “是……”
    曹茂眼见刘继隆这般严肃,当即无奈作揖。
    刘继隆每年的俸禄是四百石,此外还有一千亩职田租给了狄道的军属耕种,每年能到手的粮食也在五百石左右。
    朝廷虽说给了刘继隆一千户食邑,但食邑却要渭州陇西县自己出,每年拨给刘继隆的粮食在三百石左右。
    这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也就是一千二百石,按照陇西的粮价折钱也就是七百贯。
    可以说,刘继隆今年的俸禄还没领,便都折在这三个女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不免咋舌。
    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有了女人就存不住钱。
    好在他这几年俸禄攒下不少,即便拿出七百贯,府内也还有不少钱粮。
    这般想着,刘继隆不免有些着急,想着解决完陇南四州的事情就返回狄道去,看看自己了七百贯弄回的三个小娘子长什么样。
    只是杨知温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他也只好等着。
    这么想着,刘继隆也突然想到了军中将士独身的事情。
    “对了曹茂,你给高长史写信,看看陈瑛带回的那群人中,有没有孤身的女子。”
    “若是有的话,倒是可以为那些从河西跟着我们前来的孤身弟兄们说说媒。”
    “是!”曹茂笑着应下,随后继续手写书信。
    不多时,他带着书信走出了书房,结果他刚刚走出衙门,便见到了门口的王思奉、杨知温等人。
    “曹郎君……”
    见到曹茂,杨知温连忙行礼,因为他知道曹茂是刘继隆亲近之人。
    曹茂见到杨知温连行礼道:“不曾想杨参军来了,待我派人送信,稍微便为杨参军传讯。”
    “多谢曹郎君。”杨知温只觉得曹茂年轻好说话,若是换做拜访其它节帅,那些节帅面前的小鬼,少说得向他索要几贯钱。
    在他注视下,曹茂对着几名轻骑交代几句,递给了他们好几封信。
    杨知温见状还以为陇西出了大事,不由打探道:“陇西可是有了急事,可需要某帮忙?”
    “哈哈,是大事,不过不需要杨参军帮忙。”
    曹茂喜笑颜开,对着旁边的王思奉道:“节帅终于找女人了!”
    “果真?!”王思奉眼前一亮,不由询问:“几个?”
    “三个!”曹茂骄傲竖起三根指头,补充道:
    “都是陈押衙去灵州口马行里赎回的女子,听闻样貌身段俱佳!”
    “那就好!”王思奉笑呵呵点头。
    在这个时代,侍妾身份地位不高,许多人甚至将其视为物品送出,二人如此谈论倒也不奇怪。
    只是站在一旁的杨知温脸色尴尬,回头看去,却见封邦彦脸色铁青。
    “对了杨参军,我现在就去内堂为你通禀,劳烦您在正堂等待。”
    “劳烦曹郎君了……”
    曹茂不知所以,还沉浸在自家节帅纳妾的喜事上,浑然不顾杨知温脸色尴尬。
    片刻后,他与王思奉将杨知温、封邦彦带往了正堂入座。
    王思奉政务繁忙,寒暄几句便离去了,而曹茂也前往了内堂寻找刘继隆。
    眼见没了外人,封邦彦这才压低声音道:“一口气纳妾三人,这就是德之兄你说的不近女色?”
    “咳咳……”杨知温也十分尴尬,整理心情后这才解释道:
    “美成你刚才也听到了,那刘继隆确实不近女色,所以这才纳妾三人。”
    “你好好想想,你我二人如他这般年纪时,内院恐怕早已妻妾成群了。”
    “以他此等身份,如今不过新纳三妾,着实不易。”
    杨知温这般说后,封邦彦只能压住脾气,但心想自己是不会将自家小七娘子嫁与刘继隆了。
    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脚步声从长廊传来,不多时刘继隆走出正堂侧门,隔着几步便与杨知温作揖。
    “杨参军来了,不知事情谈的如何?”
    “节帅,事情已经谈妥了,今日便是来敲定的。”
    杨知温连忙起身,随后看向封邦彦。
    此时封邦彦根本没注意到杨知温的眼神示意,他目光都在刘继隆身上。
    此前他以为杨知温是为了说服自家阿翁,才夸大其词的赞美刘继隆,可当他亲眼所见刘继隆时,这才发现杨知温还是赞美的太少了。
    “美成?”杨知温低声唤醒封邦彦,封邦彦连忙起身作揖道:
    “山南西道南郑县令封邦彦,字美成,在此见过刘节帅。”
    “封县令”刘继隆作揖回礼,随后询问道:“不知封县令与封尚书之间……”
    “乃是某家阿翁。”封邦彦连忙解释,而杨知温也帮衬解释道:
    “美成乃封尚书嫡孙,此次尚书派美成前来,也是给足了诚意,想早早与节帅定下口马贸易之事。”
    刘继隆倒是没有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敲定口马贸易,充实陇西人口的事情。
    “二位请坐。”
    刘继隆示意二人入座,随后自己走到主位坐下。
    曹茂为三人泡茶,并将茶杯端到各人身旁的茶几上放好。
    “不知杨参军与封县令可曾用过午膳,若是没有,不如尝尝我手下庖厨的手艺?”
    “这……”
    “这自然最好,劳烦节帅安排了!”
    刘继隆不过随口一问,杨知温来不及拒绝,便见封邦彦答应下来。
    杨知温回头看向封邦彦,却见他哪里还有之前的嫌弃之色,满脸的热切。
    瞧他这副模样,杨知温便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既然如此,曹茂你便去让庖厨准备午膳吧。”
    刘继隆吩咐曹茂,曹茂颔首应下,转身吩咐去了。
    眼见曹茂离去,封邦彦不等杨知温询问,便主动询问道:“不知刘节帅可曾婚娶?”
    “这倒是不曾。”刘继隆如实回答,只当是等待午膳前的寒暄。
    杨知温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说道:“节帅虽英雄少年,但如今也二十有二,理应成家才是。”
    “若是节帅不弃,某愿为节帅说媒,不知节帅意下如何。”
    他话音落下,不等刘继隆反应过来,那封邦彦也接过话茬道:
    “某家小七娘子年纪双八,容貌虽较节帅略差些,但胜在知书达理,若是节帅不弃,某愿与节帅亲上加亲,不知节帅意下如何?”
    二人声情并茂,此时哪怕刘继隆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坏了,冲我来的!”
    (本章完)